27 鸵鸟的幸福是麻痹_守望的同心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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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鸵鸟的幸福是麻痹

  医院没有暑假,钟柔柯本想陪着钟英奇不回B市,钟英奇赶她:“回去吧,爸爸上次打电话还问呢,就回去一段时间交个差。”商量过后,钟柔柯决定回去两个星期。

  钟柔柯来到钟英奇房间,在他床上坐了会儿,抚了抚他的床单,把脚下的球拨来拨去。以前总是那么盼着回家,现在这里却让她觉得如此寂寞,家里什么都没有变,只是没有他。以前能呆在家里一整天,现在却如此难耐,只因他不会回家。

  闲着无聊,钟柔柯打算把她的东西整理整理。她的东西不多,主要就是钟英奇送她的各式小礼物,还有她自己存的一些有意义的“破烂”。钟柔柯打开那个蓝色的罐子,里面有她以前存的糖纸,钟英奇有次看到还取笑她什么破烂都留着,他哪里知道每片糖纸都有着她美好的回忆。钟柔柯轻轻抚摸着被压得平整的糖纸,大多数糖果都是阿佑买来给她的。已经八年过去了,阿佑,你还好吗?现在在哪里?钟柔柯左思右想,决定明年暑假抽空回去一趟,看能否找到阿佑。

  钟柔柯看到旁边的那个盒子,是妈妈的盒子,里面有妈妈的日记和一些信件。她打开那个盒子,拿起日记本摩挲着封面。那是个浅紫色的硬皮本,时间长了边角有些磨损,紫色有些旧。钟柔柯心一动,也许能从这本日记里发现爸爸是谁,可是看妈妈的日记不大好吧。她心里挣扎半天,终于打开日记本。

  钟柔柯面色凝重地放下日记本,眼前一阵发黑,双手用力扶着桌子支撑着身体。妈妈的日记里讲述了她和阿晓的相识,相知,相恋,前面部分满纸都是对阿晓的爱慕。阿晓出国后不久她因怀孕被学校开除,不容于家庭,咬牙把孩子生下来,这个孩子就是她了。这么说,她的父亲是阿晓,是哥哥的叔叔。钟柔柯怔怔地想,怎么会这样?会不会是妈妈弄错了?也许她的父亲是妈妈的那个同学,说要照顾她的那个。或者还有另外一个人叫阿晓。其实她也知道不可能,只是心里不愿意相信。

  但是为什么DNA的检测结果说她和哥哥不是兄妹?是医院弄错了吗?钟柔柯惊慌之后脸色苍白,上天为什么要给她开一个这么大的玩笑?给了她幸福后又对她说,对不起,我们弄错了,不可以给你这样的幸福,你这辈子注定不幸。哥哥还不知道吧,他知道了会怎样?他是否能承受这个事实?

  不知呆坐了多久,钟柔柯的眼珠稍稍动了动,怎么办?她手脚冰凉,茫然不知所措。理了理纷乱的头绪,无论如何,还是该再做一次检测,她要亲自确认。想到这里,钟柔柯起身收拾行装。她比任何人都怕那个结果,恨不得把检测的时间无限期地推延,可是那个审批结果始终会来。

  钟柔柯站在门口半天才取出钥匙,只不过短短一个星期,这间屋子就有了不同的含义。究竟是爱的小屋还是幸福的终点,她要去寻求那个答案吗?幸福的泡沫将由她亲手戳破吗?还是选择做鸵鸟呢?钟柔柯摆摆头,即使做鸵鸟,她也不会是幸福的鸵鸟,心上的石头会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钟柔柯进门看见仍在熟睡中的钟英奇,愣了愣,对了,他说起过值了两晚的班,一定累坏了吧。钟柔柯坐在床边,贪看着他的睡颜。他睡得正沉,眉头舒展,嘴微微张着,略带些傻气,还是喜欢那样半趴着睡。钟柔柯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心里有着甜蜜的痛苦,这是她深爱的人,可是她是否能爱他?他们是否能相爱?她的手指上沾着两根他的发,她心一动,将这几根头发放在信封中,凑近他的脸想吻吻他的唇,终于还是停住,叹息一声拎着行李离开。

  手上拿着那张薄薄的纸,钟柔柯离开检测中心,耳旁全是刚才与医生的对话。“医生,这80%是什么意思?”

  “就是大于80%的可能两人是二代血亲。”

  “二代血亲什么意思?”

  那人白她一眼,不耐烦道:“就是说同一个祖父或外祖父。”

  钟柔柯站在街边,大太阳底下她满头是汗,可是心却像浸在北冰洋中。最害怕的结果终于出现了,她和哥哥做了天下不容的事情。疼痛来得太快了,她感觉不到。她挪了挪脚步,毫无意识地走着,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她甚至没有去想该怎么办,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走了多久,她停下来,看着周围不熟悉的景色,恍惚了片刻,招手拦了一辆车。

  姚思宜正准备去打饭,看见步履虚浮走进的钟柔柯吓了一跳:“你怎么了?脸白得跟纸一样。”见她目光呆滞地坐着,上前探了探她的额头:“一头的汗,额头这么凉,是不是中暑了?你等等,我找点仁丹给你。”

  钟柔柯伸手拉住她,张臂抱住她埋在她身前:“借我靠一靠。”姚思宜迟疑片刻,揽着她肩头,轻轻拍着她的背。

  梁影嘻笑着冲进来,见状一愣,随即暧昧地笑着:“哎哟,这上演的是哪出啊?”朝姚思宜挤了挤眼:“哈哈,人人心中都有一座断背山。”

  姚思宜横她一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梁影此时也已瞧出不对劲,动了动嘴唇无声地问:“怎么了?”

  姚思宜无声地回她:“不知道。”

  良久,钟柔柯松开她,直起身,无精打采地说:“谢谢。”双目无神。

  姚思宜找出药逼她吃下:“我去打饭,你想吃什么?”

  钟柔柯摇摇头:“我去躺会儿。”说完爬上床,睁着眼睛看着蚊帐顶。姚思宜等了半天,见她一点动静也没有,估摸着她睡着了,轻手轻脚地出去。

  心乱如麻,怎么可能睡得着?钟柔柯翻了半天,跳下床,走出宿舍。正是傍晚最热闹的时候,出来吃饭的,吃过饭散步的,锻炼完毕的学生与她擦肩而过。钟柔柯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去商场与钟英奇走散的那天,热闹的人群中让人窒息的寂寞和孤独。

  钟柔柯漫无目的地走着,手机响了好几次她都没有理会。天色渐渐昏暗,操场上运动的人逐渐散去,她在看台上坐下,垂头掩面。骤然响起的铃声惊醒她,钟柔柯下意识地按下接通键,钟英奇略带焦急的声音传来:“干嘛呢?怎么总不接电话?”

  钟柔柯定定神,轻描淡写道:“哦,刚才没听见。”

  钟英奇笑:“又在外面玩啊?我们小柔现在才开窍嘛,开始喜欢玩了。”

  “嗯。”

  “和谁啊?”

  “哦,就是同学。”

  “早点回家。”

  “好。。。”

  钟英奇沉默半晌:“。。。小柔,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我。。。”钟柔柯抬眼看着远处,那一个个火柴盒里已亮起灯,她仿佛能看见疲倦的人们带着温暖甜蜜的笑容走进火柴盒。如果她没有开启那潘朵拉的盒子,现在也在某个火柴盒中做快乐的小主妇吧。“我。。。下个礼拜回去。”还是做鸵鸟吧,麻痹也好过痛。

  “。。。你再下个礼拜一不就开始实习了吗?”

  “是。。。”钟柔柯润了润干涩的嗓子:“我实习前回去。”

  钟英奇哑然失笑:“怎么?回去的时候舍不得回去,现在又舍不得回来了?”

  “啊!?啊,是。。。是。”

  钟英奇随便叮嘱几句,挂断电话。他心中有所怀疑,她现在的反应不大正常,心里有什么事儿瞒着他。他想不出什么事儿,但是他没问,知道问了她也不会说,过段时间再说吧。

  钟柔柯把脸埋入掌心中,谎言,她已经登上谎言的列车,这趟车没有终点。我为什么这么笨?为什么想不到可以不伤害哥哥的办法?他一定不高兴了,她拿起手机想拨回去让他高兴起来,又放下。我怎么能去见他?见到他后我怎么可能做到隐藏心中的秘密?我不能告诉哥哥这件事,不能让他和我一样痛。可是我怎样才能找到一个理由,一个不和他在一起的理由?她心里挣扎着,一冲动用力将手中的手机掷出。

  “。。。哎哟。”有人轻唤一声,不多久一个爽朗欢快的声音响起:“同学,乱扔东西是不对的,砸到小朋友怎么办?就算砸不到小朋友砸到那些花花草草也是不对的。”声音越来越近。

  钟柔柯抬头见一个男生站在她身边,手上拿着她的手机,她随意道声谢接过手机继续垂头坐着。

  那男生在她身边坐下:“我叫李颀,你呢?”

  沉默。

  “你怎么把手机扔了?好在我火眼金睛,不然你今天可就找不回来了。”

  “。。。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李颀哈哈笑道:“那怎么行?你现在脸上就写着失。。。唔,写着你不高兴,不高兴的时候当然应该找个人陪,找人开解开解。嗳,我可是辅修过心理学的,怎么样?够格了吧。”

  钟柔柯一声不吭地站起,离去。

  李颀在她身后笑道:“我明天还来跑步,你如果想找个陌生人说话,找我就好了。”

  钟柔柯慢慢走回寝室,姚思宜正急得团团转,见她回来,大松一口气:“你可回来了!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不接。。。”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没再继续说下去,扶着她坐下:“饿了吧,我给你打了稀饭馒头。”把稀饭放她面前,又打开那个有分隔的饭盒,里面每边各放着一份爽口的凉菜:“我想你该喝点稀的才舒服。”

  钟柔柯心头一阵烦闷,冲到盥洗室呕吐。

  姚思宜轻轻拍着她的背,脸色苍白,小声道:“。。。你该不会是那个了吧。。。”

  钟柔柯一时没反应过来,明白她的意思后摇头:“不是,两个星期前才来的。”她愣了愣,想,和哥哥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好像也没怎么采取措施,怎么从来就没有意外呢?

  姚思宜大松口气,笑道:“我真是糊涂了,你和我差不多时候的,可能是中暑了。那你。。。”

  钟柔柯刷牙漱口后笑道:“现在倒是饿了。。。小厮,发什么呆呢?”

  姚思宜回过神来:“哦,你快吃吧,要吃完哦。药我放桌上了,睡觉前再吃一次。我上工去了。”

  钟柔柯挥挥手往外赶她。

  事后钟柔柯回想起那几天,发现自己的记忆线在那个地方断了,那一段时间荡然无存。身体受到伤害后,大脑无法及时反应,在等待伤害传到大脑和大脑做出痛的指令之间这段时间人是麻痹的。这是一段等待痛的时间,知道会痛,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开始痛,不知道痛得有多厉害。当痛楚来临后,人们会忘了这段麻痹期,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只记得受伤之后痛觉随之而来了,啊,真是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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