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一鱼两吃_朕真的不务正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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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一鱼两吃

  第216章一鱼两吃

  朱翊钧示意冯保宣旨,这个太傅的诏书,内书房早就写好了,就等着吏部请托,万士和直接为张居正请恩命,那就是来得正好,这个太傅名至实归。

  冯保一甩拂尘,站在了圣旨面前,朗声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元辅受命皇考,匡弼朕躬,至今四载,勋德茂著。兹一品九年考绩,恩礼宜隆。着加特进左柱国,升太傅,支伯爵俸,兼官照旧,给与应得诰命,还写敕奖励,赐宴礼部,荫一子尚宝司司丞,以称朕褒答忠劳至意。”

  “钦此。”

  朱翊钧从吏部所请,为九年考成皆为上上的张居正升官。

  张居正将自己第一本的《考满辞免恩命疏》呈送御前,张居正之前一直是推脱,并没有明旨,大家都心照不宣,现在九年考满,也该升官了。

  在圣旨中,朱翊钧特别提到了支伯爵俸,下一步就是给张居正封个伯爵当一当,戚继光和张居正的关系是相辅相成的,其实不仅仅是戚继光,李成梁、刘显父子、殷正茂、凌云翼等等,都是托庇于张居正,才能展布抱负。

  大明当下的国策是张居正提出的富国强兵,而强兵就必然振武,振武就要给武将事权,给武将事权就得讨论文武关系,武将就像文官的奴仆一样,这就是大明在振武之前的现状。

  大明能在万历年间,强撑着庞大而衰弱的身躯,得以施展拳脚,屡战屡胜,和张居正的新政有着密切的联系。

  朱翊钧看完了张居正的第一封辞免恩命疏,就发现了张居正拒绝的意图之坚决。

  张居正真的不想做太傅,不是自谦,也不是玩什么把戏,推辞的理由是自己德行不足,陛下倚毗之重,礼之以师傅,待之以腹心,这就足够了。

  张居正在奏疏里十分感慨,入阁蹉跎九年有余,心力平白空耗,其实没什么政绩可言,天下仍然困顿于兼并,小民仍然如同草芥一样被权豪缙绅朘剥,四夷仍然对中国虎视眈眈,边衅仍然频频,未能四海升平。

  主要矛盾还没有得到纾困,富国强兵虽然实现了一些,不过是聚敛兴利,并没有在根本上、结构上改变大明的生产结构和生活方式,以这点功劳,就问陛下要太傅的职位,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谓曰:臣有何功德,可以堪承?若不揣分义之安,必自速颠之咎,此所以展转思惟,不敢以为荣,而深以为惧也。

  “继续廷议吧。”朱翊钧面露微笑,示意廷议继续,第一次拉扯已经结束。

  群臣们其实都很清楚,张居正是拗不过陛下的,陛下是皇帝,雷霆雨露皆为君恩。

  兵部尚书谭纶俯首说道:“陛下,臣以汤克宽之死,请朝廷定报功之典。”

  “报功之典乃国家磨世砺钝之权。在指挥同知下,逮卒伍阵亡者皆以世官得袭;在副总兵、总兵,则以流官得破格优恤;独指挥使应袭升都指挥者,拘于流官不世袭之说。岂其官阶之崇而死顾不足惜也乎?”

  “今后凡指挥使挺身赴敌殒阵,除给本身恤典及长男承袭祖职外,仍取次男一人,与做冠带,总旗查系生前有功死难独惨者,与做试百户俱世袭,如无次男即取长男下次孙承袭。”

  汤克宽因为贪功冒进被杀,如果不是言官们喋喋不休,他的儿子会承袭祖职,但是言官把这件事抬上了桌面讨论,就只能惩治,褫夺了世袭官职。

  谭纶的意思是,指挥使日后挺身赴敌殒阵,除了本来的世袭职位之外,再给一个百户的世袭。

  谭纶是为了振武,浓眉大眼的谭纶作为文官,处处为了武将说话,现在给应有待遇还不满足,还要多给一个世袭百户,谭纶就是披了一层文官皮的武夫。

  这个报功之典,谭纶也活动了很久,多方面考察,和六部明公、内阁进行了沟通,还两次面圣,详细阐述了这样做的目的,总结来说,就是振武、振武、还是特么的振武!

  打不赢,国无宁日,民难安歇!

  这个廷议的内容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世袭百户,其实在明初时,就是一股对抗缙绅的重要力量,随着兴文匽武的大势,军民逃所,世袭百户和千户,已经不能有效对抗缙绅了。

  谭纶也知道这件事积重难返,一百五十多年的兴文匽武的大势,不是谭纶能够左右的,万历年间的世袭的百户正六品武官,统兵120人,朝廷既给不了俸禄,也给不了统兵,就是个恩荣。

  唯一的作用,就是日后子孙说起来,自己祖上为大明立过功。

  “既然都无异议,那便如此。”朱翊钧看廷臣们都不反对,从善如流的同意了报功之典。

  张居正摸出了另外一本奏疏说道:“山东巡抚、巡按劾奏,昌邑知县孙鸣凤赃私狼籍。”

  “海总宪说:陛下励精图治,臣等仰体德意,以节俭率百僚,法度亦稍振举。维是有司贪风未息,欲天下太平,须安百姓,欲安百姓,须有司廉平。进只显示孙鸣凤,贪鄙枉法,理应严惩。”

  杀贪腐之风急先锋海瑞海总宪,鉴定了这个孙鸣凤不是清廉臣子,必须要严惩不贷。

  朱翊钧拿着手中的奏疏说道:“啧啧,这个孙鸣凤当了三年知县,就贪了七万两银子,贪的连顶头上司都看不下去了,直接将其举办了,生怕孙鸣凤继续这么贪下去,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按照既往不咎的原则,在海瑞未曾领杀贪腐之风事之前,之前的贿政,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毕竟过去不强调,现在强调了。

  山东巡抚巡按把这个孙鸣凤举办了,就是这孙鸣凤在朝廷三令五申之下,仍然旧俗不改,收缙绅银两包庇权奸。

  “七万两银子,在洪武年间,够剥皮揎草3500次了。”朱翊钧连连摇头。

  孙鸣凤查实的贪腐就超过了七万两白银,能够养一个步营一年时间了。

  万士和听闻陛下如此说,非常确定的说道:“陛下,剥皮揎草从未见国典,更无实例,可是太祖高皇帝对贪腐之事,深恶痛绝,曾经四次亲自下诏,处死贪官数人。”

  万士和查遍了国典信史,未曾发现剥皮之说,不过是后人为了渲染高皇帝的残暴而已。

  但是高皇帝对贪腐处置是非常严苛的,动辄杀头,仅仅亲自下旨斩首示众就超过了四次,而且是贯穿了整个洪武年间,也正是在这种高压之下,高皇帝的残暴形象,才变得越来越根深蒂固。

  “押入京师徐行提问,依大明会典,削官身剥夺功名,不得签书公事,流放吕宋吧。”朱翊钧选择了顶格处理,反贪是姑息之弊后,整饬吏治的重要手段。

  马自强看完了手中的奏疏,疑惑的问道:“万太宰,昌邑知县、费县知县的空缺,由东平州的同知杨果、判官赵蛟充任?”

  费县知县已经缺了半月有余,费县知县不是个贪官,是病死任上,吏部掌握人事任免权,也叫铨部,所以推举了同知杨果、判官赵蛟。

  “杨果赵蛟二人,并非进士、举人出身,而是吏员。”礼部尚书马自强提醒万士和,这玩意儿违反了现在官场生态,没有功名,怎么可以当官?

  既然是小吏,就一辈子当吏员好了。

  万士和颇为确信的说道:“没有出身不是问题,德行贤能,九年升转,乃是国朝祖宗成法,为何不可?朝廷用人,任人唯贤,这二位都是九年升转,处理政务,主持地方之事,远比一些刚读完书的进士要强得多。”

  焦竑和张嗣文第一次在全楚会馆见面,就讨论过一个问题,那就是吏员升转官身,从吏到官,从宣德年开始,就隔着一条不可逾越的天堑。

  而现在,万士和要打破这种天堑,要给杨果和赵蛟升转官身。

  万士和的理由是,祖宗成法,这是洪武永乐年间旧制,既然进士举人不好用,还不如用这些经年老吏。

  “也确实是这样。”马自强沉默了片刻,赞同了万士和举荐吏员为官的行为。

  马自强是张居正的人,都比较重视循吏,会试殿试中式,考中了功名,这些个读死书、死读书的读书人,到了地方,真的斗不过这些缙绅,而吏员出身,那都是经年老吏,对付这些个缙绅,那是有办法的。

  眼下大明在清丈,王世贞被罢免,不就是因为江陵县清丈闹出来的乱子?

  “先生以为呢?”朱翊钧看向了张居正问道。

  张居正斟酌了一番俯首说道:“孙鸣凤贪蠹,正恃进士出身,故敢放肆,若举人吏员,岁贡必有所畏忌,臣以为,陛下日后用人当视其功能,不必问其资格。”

  孙鸣凤这个进士有同榜、有座师、有同乡,所以才敢这么放肆,放肆到顶头上司要把他举办的地步,但如果是举人和吏员,没有那么多的人脉资源,反而只能依仗朝廷给的权力,而且九年升转,已经是久经考验,经验丰富,用人看其功能,而不问他的资格。

  朱翊钧点头说道:“嗯,依先生所言。”

  浙江平湖有个黄姑镇,原来是一片泥砂淤积的海涂田,这种沧海桑田、海水退去的海涂田都是盐碱地,所以当地百姓生活极其贫困。

  万历四年时候,黄姑镇并不存在。

  张居正任人唯贤,提拔了很多吏员出身的担任县令,这里面有一个黄清的清官,这个黄清才智四出、应变无穷,历年考成皆为上上等,万历十一年,本应该升转知府,可是那时,张居正已经走了近一年的时间,朝廷开始对张居正反攻倒算,这个黄清被贬斥到了这片连名字都没有的海涂田。

  黄清到这里之后,就开始了积极筹措建立海塘,意图以养鱼、养海菜等物,来改善民生。

  黄清积劳成疾,病死在这片海涂田上,黄清的妹妹从江西来到海涂田奔丧,料理了黄清后事后,发现兄长未尽之事,便在海涂田定居了下来,继续开挖海塘。

  海塘挖好后,这里就被叫做黄姑塘,后来成为了黄姑镇,百姓在海塘世代生活,代代祭奠。

  张居正其实不喜欢谈出身这种事,他就是军户出身,被人戏称为腿上的泥都没洗干净的小门小户出身。

  历史上的万历皇帝对出身格外看重,比如自己的长子朱常洛因为是宫女所出,跟李太后闹完,跟朝臣们闹,就是看不上朱常洛的出身。

  国本案,有着浓郁的皇权和臣权冲突的原因,可万历皇帝,在国本案中输了。

  朱翊钧朱批了这份奏疏,笑着说道:“若是干得好,可以特赐恩科举人、进士,海总宪之前提到的法子,是个好主意咧。”

  海瑞之前提到过,前往吕宋的举人,可以特赐恩科进士,那么特赐恩科举人和进士,未尝不能成为大明朝选官的一个重要方式。

  这些个进士们没有威胁,躺的时间太久了,以为考中了就有了一切,他们没有任何的竞争压力,自然开始袖手谈心性。

  这些个吏员中的卷王,放到相对公平的环境里一起卷,能够有效的振奋吏治。

  张居正闻言,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他多次推辞太傅的职位,是知道皇帝已经逐渐学会了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这个太傅就完全没有必要了。

  葛守礼上了道很有意思的奏疏,说的是:今天这个官场,姑息之弊刚除,贿政仍然屡禁不绝,在天下士人看来,朝堂仍然昏暗无道,仕路难清。

  葛守礼发现,外官总是遣人入京,四处打点,五城御史、缉事衙门、缇骑应当留心访擒这些政治掮客,入京打点。

  怎么访擒这些掮客呢?

  从各种各样的宴会开始,谢师宴、拜师宴、同乡会、诗会、私门所托等等,缇骑要从各种宴会处,留心掮客。

  而且要严令:京堂各官在京出京,亦务禁止宴会,勤修职业,风示四方。若沉湎纵肆,不守官箴,参来重治。

  京堂各官在京出京,都不得参加任何形式的宴会,若果沉迷于享乐,参与到宴会,天下臣僚百官皆可检举,查实坐罪罢免,褫夺功名。

  “葛公,这也是党建的一部分吗?”朱翊钧看着奏疏,颇为疑惑的问道。

  葛守礼非常确定的说道:“回禀陛下,这也是党建的一部分,清朗仕路风气。”

  “如此。”朱翊钧朱批了葛守礼的奏疏,这会成为明旨,传递四方。

  在廷议的最后,传来了一个噩耗,原任太子太保、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赵贞吉,在四川老家病故,请朝廷谥号官葬。

  礼部议定文肃,吏部赠少保,至此赵贞吉的一生落下了帷幕。

  赵贞吉是和高拱相恶,才致仕归乡,归乡之后,就一直闭门谢客,著书写作,至今日逝世。

  赵贞吉嘉靖七年就中了举人,但一直到嘉靖十四年才入京赶考。

  那时候的赵贞吉喜欢在寂静古刹里修出世学,赵贞吉的老爹拿出了胳膊粗的棍子,把赵贞吉赶到了京师参考,会试一甲第二,殿试二甲第二,馆选庶吉士。

  赵贞吉在嘉靖十七年,就上了道《乞求真儒疏》,骂了嘉靖皇帝喜欢焚修,沉迷于方术,道爷很是生气,自己还没开始摆烂就被骂,将赵贞吉赶回了家治学去了。

  赵贞吉再次回朝之后,正好碰到了俺答汗在京畿劫掠,没人敢说出那句答应俺答汗请求,让俺答汗暂且退去再议,赵贞吉说了出来。

  赵贞吉后因为恶了严嵩父子,被贬斥到了广西,之后起起伏伏,最终致仕的时候是文渊阁大学士、都察院总宪。

  廷议之后,朱翊钧将赵贞吉的牌子从十五页的职官书屏上摘下。

  谭纶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和陛下深入讨论了一下大明边军战斗力丧失的缘故。

  谭纶满是忧愁的说道:“说起边军为何不能战,必然要从王骥正统二年,奉密诏杀都指挥安敬开始。”

  “自此之后,兴文匽武大势已成,文官对武官掌生杀予夺大权,这个时候,大宁卫和河套边军,就陷入了一个怪圈,每战决计不能报过多的战损。”

  “若是报的战损军兵太多,那朝廷必然追究,所有人军将,都被打上一个作战不力,武官无能的标签。”

  “所以战损,就是能少报就少报,但是折损的把总、参将、副总兵、总兵得如数上报,因为瞒不住,毕竟是军将阵亡,嘉靖年间战报已经诡异无比了,宣大辽东的总兵副总兵相继战亡,却没有军兵阵亡数字。”

  “这非常奇怪。”

  “那军兵毕竟阵亡,如何做账?分摊到平日疾亡、逃所、训练、逃所和事故之中。”

  朱翊钧还是第一次听闻这样的说法,眉头紧皱的说道:“那岂不是阵亡军士,就没有抚恤了?”

  谭纶吐了口浊气说道:“陛下英明。”

  “阵亡军士没了抚恤,这样一来军兵无战守之心,连马革裹尸、忠勇二字都得不到了,打起仗来,自然而然的就是士气低下,时日日久,天顺元年京营解散,大明在河套和大宁卫屡战屡败,最终丢掉了河套和大宁卫。”

  上阵杀敌,结果成为了分期死人,自己为大明战守死在了战场上,抚恤得不到,连自己本人也是个分期死人,隔一段时间被报闻逃所,成为逃兵。

  在兴文匽武的大势所趋之下,军将们如果不想被文官斩杀,就不得不粉饰太平,就只能把军兵当成消耗品,每期折旧摊销账目。

  谭纶一直在谈恢复大宁卫和河套,对当年的事儿反复研究,对大明边军战斗力的急速下降,研究的非常透彻,兴文匽武的大势下,不仅仅是银子和粮食,还有荣辱,全都被遮掩了。

  这也是谭纶为了报功之典反复奔走的原因,忠勇祠要建,世袭武官要给,哪怕是不给俸禄,给点荣誉也好过于什么都不给。

  “嗯,原来如此。”朱翊钧叹了口气,怪不得从戚继光到李成梁,都要请命立忠勇祠,录名记录军兵功绩。

  一个八角亭、一个忠勇碑,刻上名字和事情,忠勇祠甚至没有官祭,但也是武官们衡量朝廷风力的重要参考,朝廷还肯立这样的碑文,那就是振武,连这样的碑文都不肯立了,那朝中就是匽武了。

  一种奇怪的量化标准,但格外的合理。

  “最近辽东巡按侯于赵和大宁参赞军务周良寅,已经分别出彰武和大宁卫屯田了。”朱翊钧拿出一本奏疏,这是侯于赵奏闻的事儿。

  “侯于赵忠君体国。”谭纶颇有感触的说道,这种搞法,土蛮汗根本挡不住。

  侯于赵在玩一种很新的进攻方式,屯耕进攻法。

  就是在墩台远侯夜不收的探闻下,找到适合建立土营堡的地方,然后向前推进,就像是一把小刀切肉一样,一次切下一小块,切下来就吞到大明肚子里。

  这招数多少有点无解,唯一的问题就是农户不够用了。

  招数之所以无解,是因为土蛮汗的人并不多,一些地方,也不总是有部族,占领所有的土地。

  草原人多数都随水草放牧迁徙,这头草原人刚让出来的地盘,那头侯于赵的锄头就挖了过来,来年牧民再想放牧,就必须想办法攻破这些营堡,但是攻破这些营堡,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日拱一卒。

  周良寅见侯于赵玩的挺好,自己也开始了,反正轻启边衅挨骂的事侯于赵,不是他周良寅。

  土营堡的修建其实很简单,只需要十天半月的功夫,就能修建一个初步的营堡。

  当土蛮汗想要进攻这些营堡的时候,就不得不顾虑到背后的大宁卫军兵和李成梁客兵。

  农户不够用其实也好办,大明别的不多,唯独这失地的佃户,数不胜数,户部已经在养济院招募失地佃户前往大宁卫屯耕去。

  大司寇王崇古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中,他重重的靠在了椅背上,眼神极为狠厉的盯着眼前,他要知道到底是谁烧了煤市口大街的煤炭行。

  一百多人被烧死,若是天灾失火,也就罢了,但最近西山煤局在筹办,无论怎么看,都是有人在刻意使坏。

  “父亲昨日煤市口大火,是不是另有隐情,才让父亲如此忧愁?”王谦见父亲回到家中,满面疲惫,低声询问道。

  “马上就要会试了,你好好准备,这次再落榜,下次就要考算学了。”王崇古似乎不愿多谈,更希望儿子能好好考进士,日后哪怕是家道中落,有个进士出身,再差劲儿也是个缙绅了。

  王谦笑着说道:“孩儿还是很有信心的,考进士已经准备很充分了。”

  “最好如此。”王崇古点头,王谦的学业,王崇古还是很认可的。

  王谦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说道:“父亲,煤市口大火,坊间都在传闻是有人纵火,想来父亲也有些想法,不如告诉孩儿,让孩儿帮忙参详一二。”

  王崇古略微思索了一下,将自己的想法说的很明白,最近有人放煤,即便不能证明是案犯,也能证明知情了,只要有根线索,就能顺藤摸瓜把这个胆大包天的人物找出来。

  王谦听完之后,十分确定的说道:“父亲,不如这样,一鱼双吃。”

  “怎么个一鱼双吃法?”王崇古看着王谦,略显疑惑的问道。

  王谦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拿出了纸笔,写写画画了一番说道:“既然敢烧煤市口,那自然会等到煤价涨上天的时候,才会放煤,否则冒着天大的风险,就为了赚往日的钱财,那这些胆大包天的家伙,自然是不肯的。”

  “既然是贪财,那就好好让他们贪一把,西山官窑采出的煤炸堆积了不少,按照往常的经验,这大雪封路,西山的煤是万万运不到京城来。”

  “我们每天都放煤,一天一天的抬价,必然有人吃进,等到对方吃不动的时候,就是放煤的时候,我们再以平价大量放煤!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还能把他给找出来。”

  “之所以能这么做,是西山官窑产煤极多,能够供应得上,第二个则是立个规矩,省的日后还有人不自量力,非要抗朝廷明旨。”

  王谦,一个玩弄人心的高手,他收买张四维的小妾、外室、奴仆、柴夫等等,都是用这些个手段。

  王崇古想要找出罪魁祸首来,而王谦要一鱼两吃,日后这京师的煤价涨跌,得看朝廷的脸色,而不是富商巨贾们的脸色,这就是王谦想要达成的效果。

  “你这个想法很好,但是操作起来,难度很大。”王崇古认可了王谦的主意。

  但是这个主意,最大的问题,就是找到这个精准放煤的时机,找到了朝廷大赚,找不到,这立规矩就无从谈起了。

  “这不是有父亲在吗?”王谦当然知道难度很大,就跟钓鱼一样,什么时候起杆,很讲究经验。

  而王崇古做买卖的经验是非常丰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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