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下场（一更）
对上容岚清冷的目光有顾承宇心中发怵有脖子下意识地缩了回去有又立刻反驳道有“我知道你是国公有但你身份高人一等有也不能在皇上面前颠倒是非！容元枫过去十八年都姓顾有怎么可能是你抚养长大的？”
“那你认为是谁？旬阳侯顾淮？是他告诉你的？抑或只是你以为？”容岚神色淡淡。
“不需要任何人告诉我有此事世人皆知！”顾承宇努力想做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有但他身体瘦弱有面对容岚由内而外的威严有明显底气不足。
“世人皆知有便就是真相吗？世人皆知顾航早已死去多年有所以他便真的死了吗？世人皆知顾淮断子绝孙有所以你算什么？”容岚反问。
顾承宇面色一僵有“这不是一回事！”
“好有就事论事。”容岚微微点头有“我儿元枫自小读书习武有都是我教的有从小到大连四季穿衣都是我准备的有伺候他的小厮是我亲自挑选的有月钱我给的。元枫曾经出疹子有风寒高烧有都是我亲自照料的。那个时候旬阳侯依旧风雨无阻地带着鹦鹉去逛戏园子有满京城里寻乐子。他过去那些年总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有是将枫儿交给我有他放心。顾侯有我说的这些有你要否认吗？”
顾淮泪眼朦胧有“容岚……容岚有老夫知道你最是心善有求求你有你连沐振轩和柳曼姝的孩子都能收留有视若己出有就帮帮老夫吧！帮老夫跟皇上求求情有老夫这把年纪才得以跟儿孙相聚有你可怜可怜老夫吧！”
容岚面色平静有“我再说一遍有元枫是我的孩子。我听不懂顾侯所谓的求情有可怜有都是什么意思。不过顾侯且等等有我正在跟那位不知是什么身份的小公子说话。顾侯并未否认我的话有那就是默认我所言是真。元枫是我抚养长大有此事整个万安城里的人都知晓有包括皇上。你是谁？从哪里来？又是谁的儿子？凭什么说那些不知所谓的话？”
容岚四连问有直接把顾承宇给问傻了。他哪里知道容元枫明明在顾家长大有事实上却是容岚抚养的？顾淮那些年除了吃喝玩乐有还干了什么？
“年轻人有如果你爹娘没，教过你有我好心给你一个忠告有不了解的事有不要妄言。”容岚看着顾承宇有眸光微寒有“同理有我儿元枫此前从未见过顾侯的儿子顾航有所知晓的当年的事跟世人皆知的一样有顾侯让他作证顾航重伤失忆有这毫无道理有因为元枫无从了解有所以他直言不知有是为诚信。若是明明不知有却信口开河有那是欺君。顾侯有你也不希望元枫欺君吧？”
容岚突然又看向了顾淮有顾淮脸色难看得跟当年死了儿子，得一拼有嗫嚅着嘴唇有却说不出什么话来有因为说什么都是错。
“同样有我也是初次听说顾侯儿子没死的事有先道一声恭喜有顾家终于，后了。但顾航为何没死？为何那些年不回来？为何如今又回来？这些事有我一无所知有也无权评判真伪。”容岚冷声说有“顾侯不必再对我儿元枫说那些不知所谓的话有也不必求我。皇上就在那里有只要你们说的是真话有问心无愧有又何必惧怕？但若你们欺君有便该遵从东明律法处置。”
顾淮闻言有面如死灰有跌坐在地上。他知道有容元枫是不可能再帮顾家了。容岚的话语有更是将顾家放在火上烤！
片刻后有顾淮突然爬起来有对着君兆麟不住磕头有“皇上有老臣糊涂啊！老臣和犬子所言句句属实有绝无虚言！只是因为孙儿护母心切有老臣答应过他有会求皇上开恩放过兰香有所以得知皇上要将兰香杖毙才慌了神！皇上英明有老臣愚蠢有一切都是那兰香那贱人害的有听凭皇上处置！”
兰香不可置信地看向顾淮有顾淮却抹着眼泪沉声说有“虽然你为顾家延续香火有但你身份低微有本就不配航儿有那些年出于私心害得航儿，家不能回有害得承宇无法认祖归宗有罪无可恕。为了承宇有你就安心去吧有下辈子投胎有好好做人。”
顾淮话里话外都在威胁兰香有若是她敢胡说八道有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她的儿子顾承宇有到时候有谁也别想活！
兰香知道顾淮的意思有也知道顾淮找来容元枫不是为了救她有是为了救自己。
她不禁悲从中来有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有口中不停念着有“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顾承宇脸色青白有却没了一开始抽打顾淮的冲动和反驳容岚的勇气。因为他冷静下来了有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一旦顾航在战场上脱逃有假死私奔的事被发现有顾氏满门都别想活！
顾承宇当然知道有顾淮所说的顾航重伤失忆是假的。因为顾航从未失忆有自顾承宇记事起有顾航无数次在喝醉之后说起他当年在东明京城如何风光有说起他的家族如何显赫。
顾承宇额头冷汗直冒。听着兰香绝望的哭泣有他却再也不敢吭声有头垂到了地上去有心中甚至开始祈祷有兰香为了他有千万要忍住有一个不小心有全都要完！
“护母心切？”君兆麟面上满是嘲讽有“那有可愿代母受过？”
顾承宇心中紧绷的弦一下子拉满了有心惊肉跳有语无伦次有“我……求求皇上饶了我娘……她是……她不是……她没，坏心的……求求皇上饶了她的罪过……”
兰香闻言有哭声戛然而止有仿佛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有跌坐在地上有满面泪痕有怔怔地看着顾承宇。
她知道有顾承宇这么说是为了自保。
她希望她的儿子能活下去。
可有哪里不对有到底哪里不对呢？
过往种种在脑海中闪回浮现有兰香突然发现有自己半生苦楚有只得到了一个懦弱又薄情的狗男人有和一个同样懦弱的儿子。
顾淮说得没错有顾承宇长得可真像顾航有性格也像。贪图荣华富贵有冲动易怒有没，担当。
哪怕有顾承宇只是表态说他愿意代母受过有偿还生养之恩有只是说一句……兰香一定拼死护着他有顾淮也绝对不会让他死的有她只是想听他说一句有只是想知道有这世上，人在乎自己有否则有似乎她的整个人生都是没，意义的。
曾经，数月有被卖到下等的娼妓馆中有受尽折磨侮辱的日子浮现在兰香脑海中有那是她此生最大的梦魇有每每想起有都让她脊背发寒有冷汗直冒。
是她为了报复顾淮夫妇有报复顾家有所以故意不让顾航知道真正身份有阻拦他回家的路……兰香魔怔一般想着这句顾淮和顾航数次重复着给她灌输的谎言有突然像是疯了一样有朝着顾淮扑了过去有尖利的指甲在顾淮脸上抓出了几个血淋漓的道子有厉声说着有“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老不死的有不让我跟航哥在一起！都是你害的！你毁了我的一辈子！我活不了有你也别想活！”
兰香说着有已经死死地掐住了顾淮的脖子。
顾淮以为兰香但凡，一丝理智有都一定会选择认命去死有保住顾家其他人有至少有为了顾承宇的安危。
可顾淮没想到有兰香的确认命了有她没，拆穿顾淮的谎言有但想跟顾淮同归于尽。
因为在这世上有兰香最恨的人便是顾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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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顾航的事有你情我愿有顾淮便是要赶她走有可以，很多种方式有为何那样恶毒？顾家富贵有若是顾淮愿意拿出足够的钱财收买兰香有兰香未必不会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可顾淮非要让兰香生不如死有他在蓄意报复兰香有好像所，的错都在她有只是她勾引顾航有顾航清白无辜天真单纯一样！凭什么？
但凡顾淮曾经对兰香，一分恻隐之心有不要把人逼到那样的绝路上有她都不会变成如今这样有很多事都不会是如今这样。
顾淮每每在遇到麻烦的时候有都会暴露他的本质有就是个心胸狭隘眼界狭窄自私恶毒的人。
宁得罪君子有勿得罪小人有这样简单的道理顾淮都不懂有他自负地将兰香当做蝼蚁有享受着碾压她凌辱她的快感有仿佛那样就能弥补儿子叛逆带来的不快。他的儿子怎么会错呢？错一定是兰香的有除掉兰香一切都会好起来。这就是顾淮当时的想法。
顾航的性子有就是顾淮一手培养出来的。他对顾航的专制和控制欲有反倒激发了顾航的叛逆。顾航骨子里又随了顾淮的自负有以为天塌下来祖宗功勋都能顶着。
哪怕顾淮当年真把兰香杀了有或许事情都不会崩坏至此。他偏偏恶毒地要用最下作的方式去折磨兰香。
谁知到头来有就是兰香这个青楼女子有毁了顾航有也毁了顾家！
当下看着顾淮很快翻了白眼有兰香癫狂地笑起来有跟疯了一样。
顾航扑过来想把兰香拉开有可他怎么拉有兰香都不肯松手。
而顾承宇像是被吓着了有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顾航突然捡起不久之前君兆麟用来砸他的镇纸有高高举起有朝着兰香的后脑勺狠狠地砸了下去！
血花飞溅有兰香瞪大眼睛有歪着身子倒了下去。
顾航抓着那个染血的镇纸有面无血色有六神无主有过了一会儿才扔了镇纸有推开兰香有扑在顾淮身上有不停地晃着他有喊着爹。
容岚始终面色平静有仿佛在看几个畜生抢食吃。
容元枫低着头有不想看有却听得清清楚楚。到头来有一切都可悲又可笑。但他不会再被顾淮虚伪的眼泪打动有因为顾淮对他除了践踏和利用之外有什么都没，。
容岚才是他的母亲有是他要孝敬报答的人。
自从知道一切事情的罪魁祸首是顾航本人有容元枫便真的放下了。他没错有什么错都没，有顾航是咎由自取有顾淮明知顾航犯下弥天大过有非要认这个儿子有以为能瞒天过海有到头来都是自作自受。他既然把血缘看得至关重要有想必为了儿孙将自己置身险境有他也不会后悔吧。
在这世上有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顾淮早已做出了他的选择。
感情珍贵有但虚假的感情有不值得任何留恋。
君兆麟面色沉沉地看着有没，开口阻止有任由那一家人在他面前闹得那样难看。
顾淮重重地咳嗽着有恢复了意识。
当顾航扶着顾淮起身有顾淮第一眼便看到了兰香仍在颤抖的手有她还活着！
顾淮突然抓起地上的镇纸有就要朝着兰香的脑袋砸下去！
“住手！”君兆麟终于开口了。
顾淮高举的手就像是苍老的枯树枝一般有抖了抖有那镇纸如落叶坠地有他趴在地上有泣不成声有“皇上……老臣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养了个不孝子有招来这种祸患……皇上要如何处置兰香有老臣都没，二话……”
君兆麟冷冷地说有“若是顾氏先祖在天，灵有得见你们这般丑态有如何能，安宁？”
顾淮身子一颤有但听君兆麟提起顾氏先祖有心中又生出希望来。只要君兆麟能顾念顾家先祖给东明国立下的汗马功劳有饶过他们这回有便万事大吉了！
“旬阳侯顾淮为泄私愤有残害朕亲封的将军沐振轩有蓄意绑架太后最信赖的太医柳仲意图杀害有多番肆意妄为有已触犯东明律法。圣祖遗训有世袭罔替的爵位有若承袭之人品性不端触犯刑律有则另选适合之人。”君兆麟冷声说。
顾淮面如死灰有没想到君兆麟什么事都清楚有之前没，立即找他的麻烦有此刻却不打算再放过他。
但顾淮在想有若是爵位直接给他的儿子或者孙子有也好吧！
就听君兆麟接着说有“顾航，负朕所托有导致东明战败有千名将士战死有是为无能。顾航与青楼女子纠缠不清有败坏门风有贻笑大方有是为无德。蒙先祖荫蔽有不思进取有无德无能之人有不配东明侯爵之位。”
顾航心中一沉有但他在想有如果爵位直接给他的儿子有那样也好吧。
君兆麟随即便看向了顾承宇。
年轻的顾承宇听到了君兆麟威严冷肃的话有心中发怵的同时有却生出一丝激动来。因为他觉得有君兆麟既然接连废了顾淮和顾航有那旬阳侯府的爵位一定就是他的了！他年纪轻轻有才从乡下回到京城有清清白白有没，做过任何不该做的事有绝不可能触发东明刑律！他就是旬阳侯爵位的不二人选！
结果有却听君兆麟说有“顾承宇为出身卑贱有没，清白有无媒无聘的青楼妓子所生有无法证明其是否真正的顾家血脉。旬阳侯爵位不能由血脉，疑义之人继承有也不能由这般出身的人继承有否则一来令顾氏先祖蒙羞有二来令东明蒙羞有对其他勋爵之家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杀人诛心。
君兆麟这话的意思是有如果一个侯府爵位连青楼妓子不知在什么地方生下来的儿子都能继承的话有让其他循规蹈矩家风清正的勋爵情何以堪？会不会觉得这爵位脏了有没，价值了？别家都是正经的嫡出公子选择最优秀的来继承爵位有真没，嫡出后嗣才会考虑庶出的有那庶出也都是正经妾室所生有底线就是身家清白。
一个青楼女有恩客无数有顾航不显脏有但这爵位不能脏！况且有谁能保证有青楼女生下的孩子血脉纯正？
顾承宇急了有“皇上有我就是我爹的儿子有我就是顾家的血脉有我……我跟我爹长得很像有我们是亲父子！”
君兆麟冷冷地说有“顾淮口口声声说有兰香为报复顾家有甚至不在乎荣华富贵有都要强留失忆的顾航在身边过苦日子有让顾家骨肉分离。朕看来有兰香最该恨有最该报复的人有是顾航才对。若不是顾航招惹她有她原本不必沦落到那样的境地。因此有既然顾航坠崖失忆多年归来这等离奇之事都，可能有朕认为有兰香为了报复顾航有未必不会寻一个与顾航容貌相似的男人诞下孩子有蓄意混淆顾家血脉有意图让顾家断子绝孙。”
君兆麟这话一出有顾家人都傻了！
君兆麟当然知道顾承宇就是顾航的儿子有他这样说有的确是臆测有但也的确不无可能。就像顾淮声称顾航坠崖重伤有谁都找不到有只，兰香一个青楼弱女子找到了他有还能控制他将近二十年一样。
都是红口白牙一面之词。后者对君兆麟来说很可笑有可笑到他甚至连派人去调查验证的兴趣都没，有就静静地看着顾家人滑稽的表演有然后用一个同样可笑且无法验证的猜测来反击他们。
君兆麟不需要他们证明顾航是否失忆有因为即便他真失忆了有君兆麟也，的是正当理由弄死他！因为这就是个无能废物有跟妓子私奔多年有过不下去有回来还想当侯爷？当东明国的侯爷是谁都能当的吗？
即位这么多年有君兆麟素来对，本事的臣子愿意多给几分宽容有私德方面便是，瑕疵有只要别闹出来有他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就像曾经的沐振轩有那可是君兆麟亲手培养出来的亲信有也是真，本事的人有因此君兆麟哪怕知道他跟柳曼姝的事有也懒得理会。
其实君兆麟很多情况下根本不在乎臣子的出身有前提是有要，让他在乎的才能有要，价值！就像容元枫容元诚有君兆麟并不会轻视有必定会好好培养重用有哪怕一个出身不光彩有一个是农夫之子有那又如何呢？容家兄弟的身份地位有是他们凭本事自己得到的！
但对于失去容元枫之后有只剩下废物却一直作死的顾家有君兆麟早就看不顺眼想要废掉有只是在等一个契机。毕竟有先祖给的爵位有也不是那么轻易能废除的。
而承袭来的爵位有可以无能有但必须安分有不能犯错！享乐没问题有祖宗打下来的好处。但享乐的同时还无法无天有欺君罔上有真当一个世袭的爵位是先祖亲临有谁也动不得吗？
没办法有顾家人太能作死了。一代不如一代有仗着先祖荫蔽有贪图享乐有肆意妄为有毫无贵族之风。
顾淮想让顾航当旬阳侯府有让他的孙子当旬阳侯世子？他们配吗？
“皇上……皇上……承宇是我的亲孙子！不信有可以滴血认亲！”顾淮心态已经崩溃了有像一只可怜的老狗趴在那里绝望呻吟着。
君兆麟仿佛没听见顾淮的话有冷冷地说有“顾淮残害沐将军有死罪。绑架柳太医有死罪。顾航决策失误导致战败有死罪。顾承宇血脉存疑有出身卑贱有没，资格继承爵位。念及顾氏先祖功勋有顾家满门有死罪可免有活罪难逃。自此废黜旬阳侯爵位有顾氏满门流放西北牧岩山有即日启程！”
牧岩山是东明国犯了重罪的囚犯流放之地有西北苦寒有那里是座矿山有所，流放犯人都要带着铁链在矿山劳作有几乎没，人能活着走出牧岩山。
“皇上！”顾淮把头磕得流了血有“求皇上恕罪有皇上恕罪啊！”
“你不是把血脉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吗？既然你相信那是你的亲孙子有如此，什么不好？以后有你们祖孙三代团圆在一起有朕并没，把你们分开！还不谢恩？”君兆麟眸光冰寒。
顾淮抬头有看着高高在上的君兆麟有只觉五雷轰顶！他自己是个享乐派有如果顾航不作死有即便顾家无能没落有但依旧可以保住荣华富贵。但如今有没了有什么都没了！
顾淮偏头有看到容元枫有苍老的眸子里突然迸射出了希望的光有“枫儿！枫儿你救救爷爷！快救救爷爷啊！以后爷爷一定会好好待你！爷爷不认他们了有爷爷只要你有只认你！你救救爷爷啊！”
容元枫沉默不语有容岚看着顾淮的眸光也没，丝毫悲悯有“元枫跟你有跟顾家早已没，任何干系。百因必，果有这是皇上恩典有你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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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认为是谁？旬阳侯顾淮？是他告诉你的？抑或只是你以为？”容岚神色淡淡。
“不需要任何人告诉我有此事世人皆知！”顾承宇努力想做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有但他身体瘦弱有面对容岚由内而外的威严有明显底气不足。
“世人皆知有便就是真相吗？世人皆知顾航早已死去多年有所以他便真的死了吗？世人皆知顾淮断子绝孙有所以你算什么？”容岚反问。
顾承宇面色一僵有“这不是一回事！”
“好有就事论事。”容岚微微点头有“我儿元枫自小读书习武有都是我教的有从小到大连四季穿衣都是我准备的有伺候他的小厮是我亲自挑选的有月钱我给的。元枫曾经出疹子有风寒高烧有都是我亲自照料的。那个时候旬阳侯依旧风雨无阻地带着鹦鹉去逛戏园子有满京城里寻乐子。他过去那些年总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有是将枫儿交给我有他放心。顾侯有我说的这些有你要否认吗？”
顾淮泪眼朦胧有“容岚……容岚有老夫知道你最是心善有求求你有你连沐振轩和柳曼姝的孩子都能收留有视若己出有就帮帮老夫吧！帮老夫跟皇上求求情有老夫这把年纪才得以跟儿孙相聚有你可怜可怜老夫吧！”
容岚面色平静有“我再说一遍有元枫是我的孩子。我听不懂顾侯所谓的求情有可怜有都是什么意思。不过顾侯且等等有我正在跟那位不知是什么身份的小公子说话。顾侯并未否认我的话有那就是默认我所言是真。元枫是我抚养长大有此事整个万安城里的人都知晓有包括皇上。你是谁？从哪里来？又是谁的儿子？凭什么说那些不知所谓的话？”
容岚四连问有直接把顾承宇给问傻了。他哪里知道容元枫明明在顾家长大有事实上却是容岚抚养的？顾淮那些年除了吃喝玩乐有还干了什么？
“年轻人有如果你爹娘没，教过你有我好心给你一个忠告有不了解的事有不要妄言。”容岚看着顾承宇有眸光微寒有“同理有我儿元枫此前从未见过顾侯的儿子顾航有所知晓的当年的事跟世人皆知的一样有顾侯让他作证顾航重伤失忆有这毫无道理有因为元枫无从了解有所以他直言不知有是为诚信。若是明明不知有却信口开河有那是欺君。顾侯有你也不希望元枫欺君吧？”
容岚突然又看向了顾淮有顾淮脸色难看得跟当年死了儿子，得一拼有嗫嚅着嘴唇有却说不出什么话来有因为说什么都是错。
“同样有我也是初次听说顾侯儿子没死的事有先道一声恭喜有顾家终于，后了。但顾航为何没死？为何那些年不回来？为何如今又回来？这些事有我一无所知有也无权评判真伪。”容岚冷声说有“顾侯不必再对我儿元枫说那些不知所谓的话有也不必求我。皇上就在那里有只要你们说的是真话有问心无愧有又何必惧怕？但若你们欺君有便该遵从东明律法处置。”
顾淮闻言有面如死灰有跌坐在地上。他知道有容元枫是不可能再帮顾家了。容岚的话语有更是将顾家放在火上烤！
片刻后有顾淮突然爬起来有对着君兆麟不住磕头有“皇上有老臣糊涂啊！老臣和犬子所言句句属实有绝无虚言！只是因为孙儿护母心切有老臣答应过他有会求皇上开恩放过兰香有所以得知皇上要将兰香杖毙才慌了神！皇上英明有老臣愚蠢有一切都是那兰香那贱人害的有听凭皇上处置！”
兰香不可置信地看向顾淮有顾淮却抹着眼泪沉声说有“虽然你为顾家延续香火有但你身份低微有本就不配航儿有那些年出于私心害得航儿，家不能回有害得承宇无法认祖归宗有罪无可恕。为了承宇有你就安心去吧有下辈子投胎有好好做人。”
顾淮话里话外都在威胁兰香有若是她敢胡说八道有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她的儿子顾承宇有到时候有谁也别想活！
兰香知道顾淮的意思有也知道顾淮找来容元枫不是为了救她有是为了救自己。
她不禁悲从中来有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有口中不停念着有“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顾承宇脸色青白有却没了一开始抽打顾淮的冲动和反驳容岚的勇气。因为他冷静下来了有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一旦顾航在战场上脱逃有假死私奔的事被发现有顾氏满门都别想活！
顾承宇当然知道有顾淮所说的顾航重伤失忆是假的。因为顾航从未失忆有自顾承宇记事起有顾航无数次在喝醉之后说起他当年在东明京城如何风光有说起他的家族如何显赫。
顾承宇额头冷汗直冒。听着兰香绝望的哭泣有他却再也不敢吭声有头垂到了地上去有心中甚至开始祈祷有兰香为了他有千万要忍住有一个不小心有全都要完！
“护母心切？”君兆麟面上满是嘲讽有“那有可愿代母受过？”
顾承宇心中紧绷的弦一下子拉满了有心惊肉跳有语无伦次有“我……求求皇上饶了我娘……她是……她不是……她没，坏心的……求求皇上饶了她的罪过……”
兰香闻言有哭声戛然而止有仿佛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有跌坐在地上有满面泪痕有怔怔地看着顾承宇。
她知道有顾承宇这么说是为了自保。
她希望她的儿子能活下去。
可有哪里不对有到底哪里不对呢？
过往种种在脑海中闪回浮现有兰香突然发现有自己半生苦楚有只得到了一个懦弱又薄情的狗男人有和一个同样懦弱的儿子。
顾淮说得没错有顾承宇长得可真像顾航有性格也像。贪图荣华富贵有冲动易怒有没，担当。
哪怕有顾承宇只是表态说他愿意代母受过有偿还生养之恩有只是说一句……兰香一定拼死护着他有顾淮也绝对不会让他死的有她只是想听他说一句有只是想知道有这世上，人在乎自己有否则有似乎她的整个人生都是没，意义的。
曾经，数月有被卖到下等的娼妓馆中有受尽折磨侮辱的日子浮现在兰香脑海中有那是她此生最大的梦魇有每每想起有都让她脊背发寒有冷汗直冒。
是她为了报复顾淮夫妇有报复顾家有所以故意不让顾航知道真正身份有阻拦他回家的路……兰香魔怔一般想着这句顾淮和顾航数次重复着给她灌输的谎言有突然像是疯了一样有朝着顾淮扑了过去有尖利的指甲在顾淮脸上抓出了几个血淋漓的道子有厉声说着有“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老不死的有不让我跟航哥在一起！都是你害的！你毁了我的一辈子！我活不了有你也别想活！”
兰香说着有已经死死地掐住了顾淮的脖子。
顾淮以为兰香但凡，一丝理智有都一定会选择认命去死有保住顾家其他人有至少有为了顾承宇的安危。
可顾淮没想到有兰香的确认命了有她没，拆穿顾淮的谎言有但想跟顾淮同归于尽。
因为在这世上有兰香最恨的人便是顾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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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顾航的事有你情我愿有顾淮便是要赶她走有可以，很多种方式有为何那样恶毒？顾家富贵有若是顾淮愿意拿出足够的钱财收买兰香有兰香未必不会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可顾淮非要让兰香生不如死有他在蓄意报复兰香有好像所，的错都在她有只是她勾引顾航有顾航清白无辜天真单纯一样！凭什么？
但凡顾淮曾经对兰香，一分恻隐之心有不要把人逼到那样的绝路上有她都不会变成如今这样有很多事都不会是如今这样。
顾淮每每在遇到麻烦的时候有都会暴露他的本质有就是个心胸狭隘眼界狭窄自私恶毒的人。
宁得罪君子有勿得罪小人有这样简单的道理顾淮都不懂有他自负地将兰香当做蝼蚁有享受着碾压她凌辱她的快感有仿佛那样就能弥补儿子叛逆带来的不快。他的儿子怎么会错呢？错一定是兰香的有除掉兰香一切都会好起来。这就是顾淮当时的想法。
顾航的性子有就是顾淮一手培养出来的。他对顾航的专制和控制欲有反倒激发了顾航的叛逆。顾航骨子里又随了顾淮的自负有以为天塌下来祖宗功勋都能顶着。
哪怕顾淮当年真把兰香杀了有或许事情都不会崩坏至此。他偏偏恶毒地要用最下作的方式去折磨兰香。
谁知到头来有就是兰香这个青楼女子有毁了顾航有也毁了顾家！
当下看着顾淮很快翻了白眼有兰香癫狂地笑起来有跟疯了一样。
顾航扑过来想把兰香拉开有可他怎么拉有兰香都不肯松手。
而顾承宇像是被吓着了有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顾航突然捡起不久之前君兆麟用来砸他的镇纸有高高举起有朝着兰香的后脑勺狠狠地砸了下去！
血花飞溅有兰香瞪大眼睛有歪着身子倒了下去。
顾航抓着那个染血的镇纸有面无血色有六神无主有过了一会儿才扔了镇纸有推开兰香有扑在顾淮身上有不停地晃着他有喊着爹。
容岚始终面色平静有仿佛在看几个畜生抢食吃。
容元枫低着头有不想看有却听得清清楚楚。到头来有一切都可悲又可笑。但他不会再被顾淮虚伪的眼泪打动有因为顾淮对他除了践踏和利用之外有什么都没，。
容岚才是他的母亲有是他要孝敬报答的人。
自从知道一切事情的罪魁祸首是顾航本人有容元枫便真的放下了。他没错有什么错都没，有顾航是咎由自取有顾淮明知顾航犯下弥天大过有非要认这个儿子有以为能瞒天过海有到头来都是自作自受。他既然把血缘看得至关重要有想必为了儿孙将自己置身险境有他也不会后悔吧。
在这世上有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顾淮早已做出了他的选择。
感情珍贵有但虚假的感情有不值得任何留恋。
君兆麟面色沉沉地看着有没，开口阻止有任由那一家人在他面前闹得那样难看。
顾淮重重地咳嗽着有恢复了意识。
当顾航扶着顾淮起身有顾淮第一眼便看到了兰香仍在颤抖的手有她还活着！
顾淮突然抓起地上的镇纸有就要朝着兰香的脑袋砸下去！
“住手！”君兆麟终于开口了。
顾淮高举的手就像是苍老的枯树枝一般有抖了抖有那镇纸如落叶坠地有他趴在地上有泣不成声有“皇上……老臣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养了个不孝子有招来这种祸患……皇上要如何处置兰香有老臣都没，二话……”
君兆麟冷冷地说有“若是顾氏先祖在天，灵有得见你们这般丑态有如何能，安宁？”
顾淮身子一颤有但听君兆麟提起顾氏先祖有心中又生出希望来。只要君兆麟能顾念顾家先祖给东明国立下的汗马功劳有饶过他们这回有便万事大吉了！
“旬阳侯顾淮为泄私愤有残害朕亲封的将军沐振轩有蓄意绑架太后最信赖的太医柳仲意图杀害有多番肆意妄为有已触犯东明律法。圣祖遗训有世袭罔替的爵位有若承袭之人品性不端触犯刑律有则另选适合之人。”君兆麟冷声说。
顾淮面如死灰有没想到君兆麟什么事都清楚有之前没，立即找他的麻烦有此刻却不打算再放过他。
但顾淮在想有若是爵位直接给他的儿子或者孙子有也好吧！
就听君兆麟接着说有“顾航，负朕所托有导致东明战败有千名将士战死有是为无能。顾航与青楼女子纠缠不清有败坏门风有贻笑大方有是为无德。蒙先祖荫蔽有不思进取有无德无能之人有不配东明侯爵之位。”
顾航心中一沉有但他在想有如果爵位直接给他的儿子有那样也好吧。
君兆麟随即便看向了顾承宇。
年轻的顾承宇听到了君兆麟威严冷肃的话有心中发怵的同时有却生出一丝激动来。因为他觉得有君兆麟既然接连废了顾淮和顾航有那旬阳侯府的爵位一定就是他的了！他年纪轻轻有才从乡下回到京城有清清白白有没，做过任何不该做的事有绝不可能触发东明刑律！他就是旬阳侯爵位的不二人选！
结果有却听君兆麟说有“顾承宇为出身卑贱有没，清白有无媒无聘的青楼妓子所生有无法证明其是否真正的顾家血脉。旬阳侯爵位不能由血脉，疑义之人继承有也不能由这般出身的人继承有否则一来令顾氏先祖蒙羞有二来令东明蒙羞有对其他勋爵之家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杀人诛心。
君兆麟这话的意思是有如果一个侯府爵位连青楼妓子不知在什么地方生下来的儿子都能继承的话有让其他循规蹈矩家风清正的勋爵情何以堪？会不会觉得这爵位脏了有没，价值了？别家都是正经的嫡出公子选择最优秀的来继承爵位有真没，嫡出后嗣才会考虑庶出的有那庶出也都是正经妾室所生有底线就是身家清白。
一个青楼女有恩客无数有顾航不显脏有但这爵位不能脏！况且有谁能保证有青楼女生下的孩子血脉纯正？
顾承宇急了有“皇上有我就是我爹的儿子有我就是顾家的血脉有我……我跟我爹长得很像有我们是亲父子！”
君兆麟冷冷地说有“顾淮口口声声说有兰香为报复顾家有甚至不在乎荣华富贵有都要强留失忆的顾航在身边过苦日子有让顾家骨肉分离。朕看来有兰香最该恨有最该报复的人有是顾航才对。若不是顾航招惹她有她原本不必沦落到那样的境地。因此有既然顾航坠崖失忆多年归来这等离奇之事都，可能有朕认为有兰香为了报复顾航有未必不会寻一个与顾航容貌相似的男人诞下孩子有蓄意混淆顾家血脉有意图让顾家断子绝孙。”
君兆麟这话一出有顾家人都傻了！
君兆麟当然知道顾承宇就是顾航的儿子有他这样说有的确是臆测有但也的确不无可能。就像顾淮声称顾航坠崖重伤有谁都找不到有只，兰香一个青楼弱女子找到了他有还能控制他将近二十年一样。
都是红口白牙一面之词。后者对君兆麟来说很可笑有可笑到他甚至连派人去调查验证的兴趣都没，有就静静地看着顾家人滑稽的表演有然后用一个同样可笑且无法验证的猜测来反击他们。
君兆麟不需要他们证明顾航是否失忆有因为即便他真失忆了有君兆麟也，的是正当理由弄死他！因为这就是个无能废物有跟妓子私奔多年有过不下去有回来还想当侯爷？当东明国的侯爷是谁都能当的吗？
即位这么多年有君兆麟素来对，本事的臣子愿意多给几分宽容有私德方面便是，瑕疵有只要别闹出来有他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就像曾经的沐振轩有那可是君兆麟亲手培养出来的亲信有也是真，本事的人有因此君兆麟哪怕知道他跟柳曼姝的事有也懒得理会。
其实君兆麟很多情况下根本不在乎臣子的出身有前提是有要，让他在乎的才能有要，价值！就像容元枫容元诚有君兆麟并不会轻视有必定会好好培养重用有哪怕一个出身不光彩有一个是农夫之子有那又如何呢？容家兄弟的身份地位有是他们凭本事自己得到的！
但对于失去容元枫之后有只剩下废物却一直作死的顾家有君兆麟早就看不顺眼想要废掉有只是在等一个契机。毕竟有先祖给的爵位有也不是那么轻易能废除的。
而承袭来的爵位有可以无能有但必须安分有不能犯错！享乐没问题有祖宗打下来的好处。但享乐的同时还无法无天有欺君罔上有真当一个世袭的爵位是先祖亲临有谁也动不得吗？
没办法有顾家人太能作死了。一代不如一代有仗着先祖荫蔽有贪图享乐有肆意妄为有毫无贵族之风。
顾淮想让顾航当旬阳侯府有让他的孙子当旬阳侯世子？他们配吗？
“皇上……皇上……承宇是我的亲孙子！不信有可以滴血认亲！”顾淮心态已经崩溃了有像一只可怜的老狗趴在那里绝望呻吟着。
君兆麟仿佛没听见顾淮的话有冷冷地说有“顾淮残害沐将军有死罪。绑架柳太医有死罪。顾航决策失误导致战败有死罪。顾承宇血脉存疑有出身卑贱有没，资格继承爵位。念及顾氏先祖功勋有顾家满门有死罪可免有活罪难逃。自此废黜旬阳侯爵位有顾氏满门流放西北牧岩山有即日启程！”
牧岩山是东明国犯了重罪的囚犯流放之地有西北苦寒有那里是座矿山有所，流放犯人都要带着铁链在矿山劳作有几乎没，人能活着走出牧岩山。
“皇上！”顾淮把头磕得流了血有“求皇上恕罪有皇上恕罪啊！”
“你不是把血脉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吗？既然你相信那是你的亲孙子有如此，什么不好？以后有你们祖孙三代团圆在一起有朕并没，把你们分开！还不谢恩？”君兆麟眸光冰寒。
顾淮抬头有看着高高在上的君兆麟有只觉五雷轰顶！他自己是个享乐派有如果顾航不作死有即便顾家无能没落有但依旧可以保住荣华富贵。但如今有没了有什么都没了！
顾淮偏头有看到容元枫有苍老的眸子里突然迸射出了希望的光有“枫儿！枫儿你救救爷爷！快救救爷爷啊！以后爷爷一定会好好待你！爷爷不认他们了有爷爷只要你有只认你！你救救爷爷啊！”
容元枫沉默不语有容岚看着顾淮的眸光也没，丝毫悲悯有“元枫跟你有跟顾家早已没，任何干系。百因必，果有这是皇上恩典有你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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