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六章 不怕死么
突如其来的一幕令在场所有人都失去了思考。
李忆安的敌人不是洛清河么，怎么突然对虚粼发动进攻？
难不成，李忆安积蓄力量的最终目标从一开始就是虚粼么？
此刻，四周的半神级人魔向着虚粼的方向飞来，试图阻挡李忆安。
因为李忆安这一剑携带着天地之势，自上而下，一剑出，天地寂灭，极其恐怖。
虚粼虽然是上古神明，然而眼下燕子山的虚粼并不能代表虚粼的全部意志。
另外，他所寄居的人魔肉身也不过是半神的强度，并非牢不可破。
而李忆安相比较一月前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诸多手段，加之其强悍的灭字诀，已经无限接近半神的杀伤力。
注意，是杀伤力，这不意味着李忆安已经具备半神的修为！
洛清河也是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李忆安居然会对虚粼发动进攻。
“放肆！”
洛清河抬手便对李忆安射出一箭。
这一箭的速度极快，甚至令空间产生了涟漪。
要是放在其他空间薄弱处施展，虚空定然出现。
李忆安却是头也不回，剑势一往无前。
虚粼也在这一刻动身。
他知道自己被李忆安锁定，惊讶于李忆安胆量的同时，抬手挥出一拳。
这一拳，有道则的韵味。
看似平平无奇，可四周的能量却仿佛被他这一拳所拉扯，随后向着李忆安飞去。
威势在这个过程中形成，宛若滚雪球一般，越变越大。
此刻，在李忆安眼里，虚粼这一拳已经不是简单的拳头而是一座山，高不可攀，充满了毁灭之力的大山！
“轰...”
李忆安的本命剑和虚粼的一拳对撞在一起。
四周空间终于承受不住能量对撞所带来的冲击，出现了裂痕。
此刻，看见这一幕的燕子山驻守者无不瞠目结舌。
最早挑衅李忆安的那个大块头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发现已是冷汗一片。
修士自从跨入化虚境之后，境界的提升一阶比一阶困难。
半神虽然只是比化虚境更强的存在，却是很多修士难以跨出的一步。
因为在无法成就真神的时代，半神就意味着巅峰，只有极少数的天才才能走到这一步。
毫无疑问，洛清河是这样的人，李忆安虽然还未达到半神修为却也能做到，比之洛清河更为恐怖！
此时，洛清河的攻击也出现在了李忆安身后，其他人魔统帅也已经向着李忆安的方向攻去，即将和他交手。
李忆安的处境变得极其危险，他若是再不改变进攻方向，就要面对来自人魔和洛清河的共同进攻。
然而就在此时，李忆安却是笑了。
正当洛清河等人不解之时，虚粼操控的那些人魔改变了进攻方向，竟是来到了李忆安的身后替他挡住了洛清河的箭矢。
什么情况！
众人发蒙，别说是他们了，在场恐怕除了李忆安和虚粼之外，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下，虚粼开始收力而李忆安也开始收起剑势，随后缓缓从半空落下。
“很好！”虚粼只说了这两个字，算是认可了李忆安的价值。
事到如今，他哪里还看不出李忆安的修为。
其实，李忆安当下的肉身已经达到了化虚境五阶，其仙体修为也从一阶提升到了三阶水准。
可是这些在虚粼眼里都不算什么。
比如他刚收下不久的弟子洛清河便是半神，在洛清河的修为面前，李忆安算不上什么。
可是...李忆安却是能以当下的修为对战半神，这可不是纯靠修为就能做到的，还需要天赋以及一些特殊手段。
很显然，李忆安具备这些条件，所以他才敢直接和虚粼叫板，偏偏虚粼看中的就是这些。
此时洛清河见李忆安向着虚粼走去，立刻出声制止道：“别动！”
李忆安可不管他，径直向着虚粼走去。
虚粼见他走来也没有命令就近的人魔阻拦，反而是让开了路。
这一幕令所有人看得更加玄乎。
“换个地方聊？”李忆安目视虚粼。
令洛清河意外的是，虚粼居然点头同意了。
话不多说，虚粼直接向着山下的方向飞去。
毕竟这山头已经不能待了，不说这些围观的人，哪怕是脚下的地面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坍塌。
洛清河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虚空，随后也跟了上去。
然而还没有走多远，整座燕子山各处都传来了一阵阵碎裂的声音。
洛清河脸色大变，从空间戒指内取出了一颗珠子，那珠子却是在他取出之后轰然碎裂，化作了齑粉。
“该死...！”
洛清河气得不能自已，因为护山大阵破了。
这倒不是李忆安一人所为，而是方才那些从山脚飞上来的人魔统帅干的。
要是不破护山大阵，他们只能从既定的路线上山，这显然来不及救援，因此...
可是洛清河气归气，他还无处发泄，更不可能去找虚粼说理。
另一边，山顶上的驻守者此刻面面相觑，见李忆安和虚粼都跃下了山巅也想跟上去看看。
可是...人魔统帅却是忽然动身，将所有人拦了下来，其中也包括了洛清河！
“这...什么意思？”洛清河不解，看着眼前的人魔统帅，眉头紧皱。
人魔统帅没有回应，只是机械性的抬手让其后退。
洛清河知道，操控这头人魔的是虚粼本人，想了想，还是乖乖照做，没有追上去。
可是，他留在山巅的处境却是变得更加尴尬。
“洛师兄，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洛师兄，那个黑衣人是谁？”
“洛师兄...”
洛清河看着四周本是华美庭院如今却是一片废墟的住所，心头愁绪万千。
再看周围众人，他该如何解释？
和人魔有合作是一回事儿，和人魔的主人合作甚至是顺服，那是另一回事儿，性质完全不同。
因为这已经大大超出了元宗对这些中立驻守者的底线。
什么后果，不用他说，众人心里也清楚。
可也正因如此，众人才揪着他不放，想要一个结果。
同时很慌张的还有刘元。
他是真没想到，李忆安居然会有这种实力。
原本他还以为李忆安是有什么安排和对策，现在想想更觉李忆安不同寻常。
可是看现在这形势，怎么李忆安和虚粼混到一块儿去了...
另一边，虚粼已经落入了山腹一处小溪旁。
由于二人先前交手所造成的影响，曾经被人为清理出来的小溪已被拦腰阻断，水流分别向两处不同的方向流去。
不稍片刻，李忆安落在了虚粼身后。
随即一道禁制出现在二人四周。
虚粼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因为就算李忆安不这么做，他也会施展禁制。
“怎么样，我的价值够不够。”
“够了。”虚粼补充道：“很不错，甚至比我想的九重体还要强大。”
他接着说道：“以你的资质只要肉身没达到极限，你的成长速度会越来越快，而且有元宗做后盾，你也不需要考虑资源。”
停顿片刻，他问道：“你是元一始收下的弟子么？”
李忆安眉头微微一挑，点了点头。
“按元宗传承制，我是排不上号的，所以我在元宗内部的定位非常尴尬。”
“那老头索性将我收为弟子，这么一来，我的地位几乎和叶尘平级。”
“可惜，元一始那老头如今只剩下了一道神念，叶尘依旧还是元宗实际上的掌权人，所以我就只能混了个代宗主。”
李忆安顺着虚粼的思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虚粼听完之后若有所思，片刻后点了点头道：“果然如此。”
李忆安：“...”
“你叫李忆安是吧？”虚粼忽然看向李忆安。
李忆安立刻点头。
他的身份以前是个问题，会带来很多麻烦。
身在天禁之地的他反而不用考虑这么多。
虚粼又道：“你说...元一始收你为弟子，甚至对你使用了九重体这等秘术，那...你有什么特殊之处？”
“呵呵。”李忆安心中冷笑。
感情这家伙还没有全信，试着刨根问底，想看他是否会露出破绽。
可李忆安是谁，胡说八道那是信手拈来。
他立刻回道：“很奇怪么，小爷我天资聪慧，体质特殊，光这一点，甚至比那叶尘还要强上百倍！”
“哦？”虚粼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较大的变化，甚至笑问道：“你的体质，除了九重体之外，还有什么特殊之处？”
“有啊！”李忆安自信道：“天道体，你听说过么，据说和那老头生前的体质一样。”
“...”这下轮到虚粼沉默了。
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天道体，他甚至亲自夺取过一个天道体之人的身躯，用作自己在人间行走的“工具”。
为了更强大的肉身，他更是在此基础上培养了八大家，让他们去研究特殊体质，也正因如此，九重体才会出现！
可惜，九重体的弊端太明显，并不适合他，只能忍痛放弃。
关于这些内容，虚粼没有骗李忆安。
想要利用李忆安，就需要他回去，而李忆安只要回去一问就能知道虚粼有没有骗他，因此虚粼没有必要说谎。
虚粼沉默少许后问道：“先前我有问你有关道则的事情，你觉得，还有谁有能力操控道则？”
李忆安随手拿起一块石子，丢入那被截断的小溪后回道：“虚粼，你没必要试探我，想问就直接问。”
事实上，李忆安最后离开地下的时候动用了【空间道则】。
否则携带那股力量，光靠影剑是完全吃不消的。
只有动用【空间道则】才能完整地将其从地下带到上面。
虚粼能感应到【夺取道则】，因此，【空间道则】暴露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而他若是能掌握【空间道则】，那虚粼也有理由怀疑【夺取道则】也是他搞出来的动静。
只见李忆安手上多了一块令牌，正是元宗宗令，而他却是直接将那块天道玉丢给了虚粼。
虚粼接过一看，皱眉不已。
天道玉内有两种道则，一种是【夺取道则】，还有一种是【雨之道则】。
前者是元一始所留，后者则是被罗霄封禁其中。
李忆安已经顺利掌控了【夺取道则】，那按理说里面应该还有一种【雨之道则】。
然而事实是，如今的天道玉中，只留下了一条【空间道则】！
除此之外，天道玉之中隐约还有【夺取道则】残留的痕迹。
“这是什么意思？”虚粼问。
李忆安的方式很直接，很暴力，直接将天道玉丢给了他探查。
这也让虚粼困惑，不知道李忆安想表达什么。
要知道，抛开天道玉内部的两种道则，宗令本身也是一件不可多得宝贝。
李忆安解释道：“当年元一始那老头是不是斩落了你一部分【夺取道则】？”
虚粼目光一冷，但还是点了点头。
李忆安一拍手道：“诶，这不就对了么，当年他把你的【夺取道则】封在里面。”
“可惜，保存不当，没了，如今也就只剩下了一些气息波动在里面而已。”
“你现在也是亲眼所见，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了吧。”
大惊小怪？
虚粼有些不满，那毕竟是他的本源道则，虽然真身不在这里，可那曾经是自己的一部分！
他耐着性子又问道：“那这【空间道则】？”
李忆安早已想好了对策，立刻道：“那是元一始那老头留给我领悟用的。”
“只是一些【空间道则】的气息和残留的一些本源。”
“我呢，幸不辱命，侥幸可以催动一二。”
“你要是看上就拿去，把那天道玉给我就行。”
“那玩意儿可是元宗的宗令，这要是丢了我可承担不起。”
听到这里，虚粼这才注意到这块天道玉的样式有些与众不同。
八大家，点星斋都是虚粼所创立的，元宗的宗令，他自然认得。
“看来，元宗对你是真的重视。”
话落，虚粼将天道玉抛给了李忆安，随后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现身么？”
“第一个原因是我感受到了【夺取道则】的气息。”
“你了解我，我身为大道之一，这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所以我才会现身。”
“那第二个原因呢？”李忆安追问但神色平静。
“第二个原因...是因为时机差不多了。”虚粼双眼微微眯起，目视远方。
他接着说道：“你觉得，天禁之地这么多年下来，积攒了多少虚能量？”
“你觉得，当年元一始的封禁之力至今还残留有多少？”
“不要告诉我这些驻守者在修补封禁之力，那完全是两回事儿。”
“除非有人能拥有当年元一始的实力，达到与他同等封禁之术的造诣。”
“否则都是徒劳，无非是苟延残喘，拖延时间罢了，并不能恢复如初。”
“那如果我以当下这片地界布阵，以点破面，你觉得我有多大把握能破开元一始的封禁之力？”
虚粼做了一个手势道：“八成！”
“我不需要离开，我只需要引起外界注意，暴露这片地界的位置即可。”
“也许这点动静可能要在十年，百年，甚至千年后才会被人发现，但相比我等待的岁月，根本不算什么。”
“如果还有你在外和八大家配合，那这个时间也许还能减半，你明白了么？”
他深吸了口气，看向李忆安，真诚道：“这个世界越早暴露，你也能更早地除去隐患。”
“否则...真神境三阶将会是你的鬼门关，那是九重体的最大门槛，甚至比天劫还要恐怖。”
“不要以为我是在吓你，是在危言耸听。”
“你应该也知道，大道对于普通人的束缚几乎没有，可一旦随着境界修为的增长，你就会不断挑战大道的底线。”
“就比如这燕子山，这里的道则相对完善，空间稳固，这就是约束！”
“化虚境之上想要横跨虚空，他们就会感受到这股约束的存在。”
“没有一点造诣和天赋，甚至连破开这里的空间都很难。”
“可是对于化虚境之下的修士而言，他们连外界的空间都无法破开，更不可能感受到这里的大道约束。”
“你的情况也是类似。”
“你修为不够，实力低微之前，你是感受不到的。”
“一旦当你准备跨过真神境三阶之时，你的肉身就会因为排斥而对自身产生破坏。”
“因为大道不允许你这样的存在，就算你强行融合，也还会有更强的大道之力来将你拆散。”
“没人逃得掉！”
“之所以告诉你这些，就是想提醒你，时机未到之前，最好别全力提升修为，那样只会死得更快！”
李忆安若有所思道：“那如果我修行古神术，强化我的肉身呢？”
“无用！”虚粼道：“当年九重体的秘术被研制出来后我便让公孙家找了一些合适的人进行实验。”
“不同的体质，结果也不同，但无一例外全部惨死。”
“你是天道体，本就对天道拥有较高的亲和度，所以真神境三阶才是你的极限。”
这是一件残忍的事情，但虚粼在讲述这件事情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情绪。
冷漠的像是在陈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罢了。
话音落，虚粼问道：“怎么样，这个答复，满意了么？”
“满意！”李忆安点了点头却是忽然问道：“还有多少人。”
“拾万。”虚粼脱口而出。
忽然，虚粼目光闪过一丝杀意，四周的空气，流动的小溪在这一瞬间停滞。
“你很敏锐，但我奉劝你一句，不要找死，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李忆安呵呵一笑，见气氛已经到了，反而更作道：“虚粼，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不如帮我解解惑呗。”
“元极甚你认识么，你可能不认识...他是九字头，位列传承序列九十八。”
“他曾经告诉我，叶尘曾去过一次核心之地，他推测，天禁之地一共分为三层。”
“上中下三层，整体构造像是一个梯形圆锥，对么？”
“其中，最上面的那层空间有人生活，中间那层空间则是人魔转化的地方，最下面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
“三层空间，其核心则是传送之用，这里的人魔就是通过这种方式维持的，对么？”
四周空气越发冰寒，虚粼也没有回应他说的话，但李忆安每多说一个字，他眼中的杀意就更甚一分。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么？”李忆安笑了笑。
就在此时，虚粼忽然动手，直接抓住了李忆安的喉咙，沉声道：“你不怕死么？”
“你还要找我合作呢。”
“可你知道得太多了。”
“呵呵，我答应了合作，那就是以命换命的事情，多聊一点又有何妨？”
就在此时，虚粼闭上了双眼，一股十分奇特的能量钻入了李忆安的识海。
“你不是想知道么，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放开识海，不要抵触就行。”
李忆安嘴角微微上翘，既然已经作死到了这个地步，哪里还有退路，再者，他赌虚粼不敢下死手。
因为他已经知道了虚粼的弱点，而李忆安是最适合的人选，他就不信虚粼会放弃这次机会！
很快，他放开了识海，但同时也切断了识海与气府之间的通路。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通知了紫霄等人，一旦识海出现问题，紫霄等人会立刻发动进攻。
虚粼见他配合，有些惊讶，但最终还是收起了杀意。
他解释道：“叶尘猜错了，但也不全错。”
“天禁之地的确有三层，第一层是我所在的地方，第二层是普通人生活的地方，第三层就是你我当下所在之处。”
“三层的人魔都来自二层，在进入三层的通道中，他们会被转化为人魔。”
他看向李忆安，双眼死死盯着他问：“你是怎么知道，人口出现了问题？”
“哈哈。”李忆安揉了揉脖子，笑道：“你说第二个原因是时机差不多了，你准备动手闹出些动静。”
“其实你是在误导我，的确，你可能真有手段可以引起外界的注意，但真正让你这么做的是因为二层人口不足。”
“人魔不可能一直无限产生，天禁之地还是一个封闭空间。”
“上个月你们还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的兽潮。”
“可据我所知，此类规模的兽潮不是没有过，但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
“为什么呢，只有一个原因，二层人口出现了危机，你没有那么多人魔可以投入了。”
“你急了，当齐康，洛清河联系尉迟踏空的时候，你果断派出了尉迟踏空。”
“这才是你面临的困境吧。”
“也正因如此，你才会亲自来了这燕子山，打算发展像洛清河这样的人，为己所用。”
“当你听说我的消息之后，更是动起了我的念头。”
“当然，你所说的大阵和计划也绝非子虚乌有，而是真的有这打算。”
“你打算...来个最后一搏！”
“可是你遇到了我，所以你转变了策略，准备将时间线稍稍延长。”
“打算通过我和外界的八大家联手，看是否能有奇效。”
“可你分明迫不及待想要与外界取得联系，又为何会找我，打算用这种效果比较慢的方式呢？”
“只有一个可能，你嘴里所说的大阵，可能会让你付出极大的代价，甚至让你的意识彻底消散。”
话音落，四周的空间恢复了正常，小溪再次流淌，但虚粼却是双眼盯着溪流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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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忆安的敌人不是洛清河么，怎么突然对虚粼发动进攻？
难不成，李忆安积蓄力量的最终目标从一开始就是虚粼么？
此刻，四周的半神级人魔向着虚粼的方向飞来，试图阻挡李忆安。
因为李忆安这一剑携带着天地之势，自上而下，一剑出，天地寂灭，极其恐怖。
虚粼虽然是上古神明，然而眼下燕子山的虚粼并不能代表虚粼的全部意志。
另外，他所寄居的人魔肉身也不过是半神的强度，并非牢不可破。
而李忆安相比较一月前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诸多手段，加之其强悍的灭字诀，已经无限接近半神的杀伤力。
注意，是杀伤力，这不意味着李忆安已经具备半神的修为！
洛清河也是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李忆安居然会对虚粼发动进攻。
“放肆！”
洛清河抬手便对李忆安射出一箭。
这一箭的速度极快，甚至令空间产生了涟漪。
要是放在其他空间薄弱处施展，虚空定然出现。
李忆安却是头也不回，剑势一往无前。
虚粼也在这一刻动身。
他知道自己被李忆安锁定，惊讶于李忆安胆量的同时，抬手挥出一拳。
这一拳，有道则的韵味。
看似平平无奇，可四周的能量却仿佛被他这一拳所拉扯，随后向着李忆安飞去。
威势在这个过程中形成，宛若滚雪球一般，越变越大。
此刻，在李忆安眼里，虚粼这一拳已经不是简单的拳头而是一座山，高不可攀，充满了毁灭之力的大山！
“轰...”
李忆安的本命剑和虚粼的一拳对撞在一起。
四周空间终于承受不住能量对撞所带来的冲击，出现了裂痕。
此刻，看见这一幕的燕子山驻守者无不瞠目结舌。
最早挑衅李忆安的那个大块头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发现已是冷汗一片。
修士自从跨入化虚境之后，境界的提升一阶比一阶困难。
半神虽然只是比化虚境更强的存在，却是很多修士难以跨出的一步。
因为在无法成就真神的时代，半神就意味着巅峰，只有极少数的天才才能走到这一步。
毫无疑问，洛清河是这样的人，李忆安虽然还未达到半神修为却也能做到，比之洛清河更为恐怖！
此时，洛清河的攻击也出现在了李忆安身后，其他人魔统帅也已经向着李忆安的方向攻去，即将和他交手。
李忆安的处境变得极其危险，他若是再不改变进攻方向，就要面对来自人魔和洛清河的共同进攻。
然而就在此时，李忆安却是笑了。
正当洛清河等人不解之时，虚粼操控的那些人魔改变了进攻方向，竟是来到了李忆安的身后替他挡住了洛清河的箭矢。
什么情况！
众人发蒙，别说是他们了，在场恐怕除了李忆安和虚粼之外，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下，虚粼开始收力而李忆安也开始收起剑势，随后缓缓从半空落下。
“很好！”虚粼只说了这两个字，算是认可了李忆安的价值。
事到如今，他哪里还看不出李忆安的修为。
其实，李忆安当下的肉身已经达到了化虚境五阶，其仙体修为也从一阶提升到了三阶水准。
可是这些在虚粼眼里都不算什么。
比如他刚收下不久的弟子洛清河便是半神，在洛清河的修为面前，李忆安算不上什么。
可是...李忆安却是能以当下的修为对战半神，这可不是纯靠修为就能做到的，还需要天赋以及一些特殊手段。
很显然，李忆安具备这些条件，所以他才敢直接和虚粼叫板，偏偏虚粼看中的就是这些。
此时洛清河见李忆安向着虚粼走去，立刻出声制止道：“别动！”
李忆安可不管他，径直向着虚粼走去。
虚粼见他走来也没有命令就近的人魔阻拦，反而是让开了路。
这一幕令所有人看得更加玄乎。
“换个地方聊？”李忆安目视虚粼。
令洛清河意外的是，虚粼居然点头同意了。
话不多说，虚粼直接向着山下的方向飞去。
毕竟这山头已经不能待了，不说这些围观的人，哪怕是脚下的地面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坍塌。
洛清河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虚空，随后也跟了上去。
然而还没有走多远，整座燕子山各处都传来了一阵阵碎裂的声音。
洛清河脸色大变，从空间戒指内取出了一颗珠子，那珠子却是在他取出之后轰然碎裂，化作了齑粉。
“该死...！”
洛清河气得不能自已，因为护山大阵破了。
这倒不是李忆安一人所为，而是方才那些从山脚飞上来的人魔统帅干的。
要是不破护山大阵，他们只能从既定的路线上山，这显然来不及救援，因此...
可是洛清河气归气，他还无处发泄，更不可能去找虚粼说理。
另一边，山顶上的驻守者此刻面面相觑，见李忆安和虚粼都跃下了山巅也想跟上去看看。
可是...人魔统帅却是忽然动身，将所有人拦了下来，其中也包括了洛清河！
“这...什么意思？”洛清河不解，看着眼前的人魔统帅，眉头紧皱。
人魔统帅没有回应，只是机械性的抬手让其后退。
洛清河知道，操控这头人魔的是虚粼本人，想了想，还是乖乖照做，没有追上去。
可是，他留在山巅的处境却是变得更加尴尬。
“洛师兄，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洛师兄，那个黑衣人是谁？”
“洛师兄...”
洛清河看着四周本是华美庭院如今却是一片废墟的住所，心头愁绪万千。
再看周围众人，他该如何解释？
和人魔有合作是一回事儿，和人魔的主人合作甚至是顺服，那是另一回事儿，性质完全不同。
因为这已经大大超出了元宗对这些中立驻守者的底线。
什么后果，不用他说，众人心里也清楚。
可也正因如此，众人才揪着他不放，想要一个结果。
同时很慌张的还有刘元。
他是真没想到，李忆安居然会有这种实力。
原本他还以为李忆安是有什么安排和对策，现在想想更觉李忆安不同寻常。
可是看现在这形势，怎么李忆安和虚粼混到一块儿去了...
另一边，虚粼已经落入了山腹一处小溪旁。
由于二人先前交手所造成的影响，曾经被人为清理出来的小溪已被拦腰阻断，水流分别向两处不同的方向流去。
不稍片刻，李忆安落在了虚粼身后。
随即一道禁制出现在二人四周。
虚粼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因为就算李忆安不这么做，他也会施展禁制。
“怎么样，我的价值够不够。”
“够了。”虚粼补充道：“很不错，甚至比我想的九重体还要强大。”
他接着说道：“以你的资质只要肉身没达到极限，你的成长速度会越来越快，而且有元宗做后盾，你也不需要考虑资源。”
停顿片刻，他问道：“你是元一始收下的弟子么？”
李忆安眉头微微一挑，点了点头。
“按元宗传承制，我是排不上号的，所以我在元宗内部的定位非常尴尬。”
“那老头索性将我收为弟子，这么一来，我的地位几乎和叶尘平级。”
“可惜，元一始那老头如今只剩下了一道神念，叶尘依旧还是元宗实际上的掌权人，所以我就只能混了个代宗主。”
李忆安顺着虚粼的思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虚粼听完之后若有所思，片刻后点了点头道：“果然如此。”
李忆安：“...”
“你叫李忆安是吧？”虚粼忽然看向李忆安。
李忆安立刻点头。
他的身份以前是个问题，会带来很多麻烦。
身在天禁之地的他反而不用考虑这么多。
虚粼又道：“你说...元一始收你为弟子，甚至对你使用了九重体这等秘术，那...你有什么特殊之处？”
“呵呵。”李忆安心中冷笑。
感情这家伙还没有全信，试着刨根问底，想看他是否会露出破绽。
可李忆安是谁，胡说八道那是信手拈来。
他立刻回道：“很奇怪么，小爷我天资聪慧，体质特殊，光这一点，甚至比那叶尘还要强上百倍！”
“哦？”虚粼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较大的变化，甚至笑问道：“你的体质，除了九重体之外，还有什么特殊之处？”
“有啊！”李忆安自信道：“天道体，你听说过么，据说和那老头生前的体质一样。”
“...”这下轮到虚粼沉默了。
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天道体，他甚至亲自夺取过一个天道体之人的身躯，用作自己在人间行走的“工具”。
为了更强大的肉身，他更是在此基础上培养了八大家，让他们去研究特殊体质，也正因如此，九重体才会出现！
可惜，九重体的弊端太明显，并不适合他，只能忍痛放弃。
关于这些内容，虚粼没有骗李忆安。
想要利用李忆安，就需要他回去，而李忆安只要回去一问就能知道虚粼有没有骗他，因此虚粼没有必要说谎。
虚粼沉默少许后问道：“先前我有问你有关道则的事情，你觉得，还有谁有能力操控道则？”
李忆安随手拿起一块石子，丢入那被截断的小溪后回道：“虚粼，你没必要试探我，想问就直接问。”
事实上，李忆安最后离开地下的时候动用了【空间道则】。
否则携带那股力量，光靠影剑是完全吃不消的。
只有动用【空间道则】才能完整地将其从地下带到上面。
虚粼能感应到【夺取道则】，因此，【空间道则】暴露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而他若是能掌握【空间道则】，那虚粼也有理由怀疑【夺取道则】也是他搞出来的动静。
只见李忆安手上多了一块令牌，正是元宗宗令，而他却是直接将那块天道玉丢给了虚粼。
虚粼接过一看，皱眉不已。
天道玉内有两种道则，一种是【夺取道则】，还有一种是【雨之道则】。
前者是元一始所留，后者则是被罗霄封禁其中。
李忆安已经顺利掌控了【夺取道则】，那按理说里面应该还有一种【雨之道则】。
然而事实是，如今的天道玉中，只留下了一条【空间道则】！
除此之外，天道玉之中隐约还有【夺取道则】残留的痕迹。
“这是什么意思？”虚粼问。
李忆安的方式很直接，很暴力，直接将天道玉丢给了他探查。
这也让虚粼困惑，不知道李忆安想表达什么。
要知道，抛开天道玉内部的两种道则，宗令本身也是一件不可多得宝贝。
李忆安解释道：“当年元一始那老头是不是斩落了你一部分【夺取道则】？”
虚粼目光一冷，但还是点了点头。
李忆安一拍手道：“诶，这不就对了么，当年他把你的【夺取道则】封在里面。”
“可惜，保存不当，没了，如今也就只剩下了一些气息波动在里面而已。”
“你现在也是亲眼所见，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了吧。”
大惊小怪？
虚粼有些不满，那毕竟是他的本源道则，虽然真身不在这里，可那曾经是自己的一部分！
他耐着性子又问道：“那这【空间道则】？”
李忆安早已想好了对策，立刻道：“那是元一始那老头留给我领悟用的。”
“只是一些【空间道则】的气息和残留的一些本源。”
“我呢，幸不辱命，侥幸可以催动一二。”
“你要是看上就拿去，把那天道玉给我就行。”
“那玩意儿可是元宗的宗令，这要是丢了我可承担不起。”
听到这里，虚粼这才注意到这块天道玉的样式有些与众不同。
八大家，点星斋都是虚粼所创立的，元宗的宗令，他自然认得。
“看来，元宗对你是真的重视。”
话落，虚粼将天道玉抛给了李忆安，随后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现身么？”
“第一个原因是我感受到了【夺取道则】的气息。”
“你了解我，我身为大道之一，这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所以我才会现身。”
“那第二个原因呢？”李忆安追问但神色平静。
“第二个原因...是因为时机差不多了。”虚粼双眼微微眯起，目视远方。
他接着说道：“你觉得，天禁之地这么多年下来，积攒了多少虚能量？”
“你觉得，当年元一始的封禁之力至今还残留有多少？”
“不要告诉我这些驻守者在修补封禁之力，那完全是两回事儿。”
“除非有人能拥有当年元一始的实力，达到与他同等封禁之术的造诣。”
“否则都是徒劳，无非是苟延残喘，拖延时间罢了，并不能恢复如初。”
“那如果我以当下这片地界布阵，以点破面，你觉得我有多大把握能破开元一始的封禁之力？”
虚粼做了一个手势道：“八成！”
“我不需要离开，我只需要引起外界注意，暴露这片地界的位置即可。”
“也许这点动静可能要在十年，百年，甚至千年后才会被人发现，但相比我等待的岁月，根本不算什么。”
“如果还有你在外和八大家配合，那这个时间也许还能减半，你明白了么？”
他深吸了口气，看向李忆安，真诚道：“这个世界越早暴露，你也能更早地除去隐患。”
“否则...真神境三阶将会是你的鬼门关，那是九重体的最大门槛，甚至比天劫还要恐怖。”
“不要以为我是在吓你，是在危言耸听。”
“你应该也知道，大道对于普通人的束缚几乎没有，可一旦随着境界修为的增长，你就会不断挑战大道的底线。”
“就比如这燕子山，这里的道则相对完善，空间稳固，这就是约束！”
“化虚境之上想要横跨虚空，他们就会感受到这股约束的存在。”
“没有一点造诣和天赋，甚至连破开这里的空间都很难。”
“可是对于化虚境之下的修士而言，他们连外界的空间都无法破开，更不可能感受到这里的大道约束。”
“你的情况也是类似。”
“你修为不够，实力低微之前，你是感受不到的。”
“一旦当你准备跨过真神境三阶之时，你的肉身就会因为排斥而对自身产生破坏。”
“因为大道不允许你这样的存在，就算你强行融合，也还会有更强的大道之力来将你拆散。”
“没人逃得掉！”
“之所以告诉你这些，就是想提醒你，时机未到之前，最好别全力提升修为，那样只会死得更快！”
李忆安若有所思道：“那如果我修行古神术，强化我的肉身呢？”
“无用！”虚粼道：“当年九重体的秘术被研制出来后我便让公孙家找了一些合适的人进行实验。”
“不同的体质，结果也不同，但无一例外全部惨死。”
“你是天道体，本就对天道拥有较高的亲和度，所以真神境三阶才是你的极限。”
这是一件残忍的事情，但虚粼在讲述这件事情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情绪。
冷漠的像是在陈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罢了。
话音落，虚粼问道：“怎么样，这个答复，满意了么？”
“满意！”李忆安点了点头却是忽然问道：“还有多少人。”
“拾万。”虚粼脱口而出。
忽然，虚粼目光闪过一丝杀意，四周的空气，流动的小溪在这一瞬间停滞。
“你很敏锐，但我奉劝你一句，不要找死，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李忆安呵呵一笑，见气氛已经到了，反而更作道：“虚粼，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不如帮我解解惑呗。”
“元极甚你认识么，你可能不认识...他是九字头，位列传承序列九十八。”
“他曾经告诉我，叶尘曾去过一次核心之地，他推测，天禁之地一共分为三层。”
“上中下三层，整体构造像是一个梯形圆锥，对么？”
“其中，最上面的那层空间有人生活，中间那层空间则是人魔转化的地方，最下面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
“三层空间，其核心则是传送之用，这里的人魔就是通过这种方式维持的，对么？”
四周空气越发冰寒，虚粼也没有回应他说的话，但李忆安每多说一个字，他眼中的杀意就更甚一分。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么？”李忆安笑了笑。
就在此时，虚粼忽然动手，直接抓住了李忆安的喉咙，沉声道：“你不怕死么？”
“你还要找我合作呢。”
“可你知道得太多了。”
“呵呵，我答应了合作，那就是以命换命的事情，多聊一点又有何妨？”
就在此时，虚粼闭上了双眼，一股十分奇特的能量钻入了李忆安的识海。
“你不是想知道么，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放开识海，不要抵触就行。”
李忆安嘴角微微上翘，既然已经作死到了这个地步，哪里还有退路，再者，他赌虚粼不敢下死手。
因为他已经知道了虚粼的弱点，而李忆安是最适合的人选，他就不信虚粼会放弃这次机会！
很快，他放开了识海，但同时也切断了识海与气府之间的通路。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通知了紫霄等人，一旦识海出现问题，紫霄等人会立刻发动进攻。
虚粼见他配合，有些惊讶，但最终还是收起了杀意。
他解释道：“叶尘猜错了，但也不全错。”
“天禁之地的确有三层，第一层是我所在的地方，第二层是普通人生活的地方，第三层就是你我当下所在之处。”
“三层的人魔都来自二层，在进入三层的通道中，他们会被转化为人魔。”
他看向李忆安，双眼死死盯着他问：“你是怎么知道，人口出现了问题？”
“哈哈。”李忆安揉了揉脖子，笑道：“你说第二个原因是时机差不多了，你准备动手闹出些动静。”
“其实你是在误导我，的确，你可能真有手段可以引起外界的注意，但真正让你这么做的是因为二层人口不足。”
“人魔不可能一直无限产生，天禁之地还是一个封闭空间。”
“上个月你们还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的兽潮。”
“可据我所知，此类规模的兽潮不是没有过，但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
“为什么呢，只有一个原因，二层人口出现了危机，你没有那么多人魔可以投入了。”
“你急了，当齐康，洛清河联系尉迟踏空的时候，你果断派出了尉迟踏空。”
“这才是你面临的困境吧。”
“也正因如此，你才会亲自来了这燕子山，打算发展像洛清河这样的人，为己所用。”
“当你听说我的消息之后，更是动起了我的念头。”
“当然，你所说的大阵和计划也绝非子虚乌有，而是真的有这打算。”
“你打算...来个最后一搏！”
“可是你遇到了我，所以你转变了策略，准备将时间线稍稍延长。”
“打算通过我和外界的八大家联手，看是否能有奇效。”
“可你分明迫不及待想要与外界取得联系，又为何会找我，打算用这种效果比较慢的方式呢？”
“只有一个可能，你嘴里所说的大阵，可能会让你付出极大的代价，甚至让你的意识彻底消散。”
话音落，四周的空间恢复了正常，小溪再次流淌，但虚粼却是双眼盯着溪流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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