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果然是你！
这身形伟岸的少年，出自北泽国武将世家之一的魏家。是已故都尉魏大人的庶长子，魏琅。
虽是庶子，却在行军打仗方面天赋异禀。弱冠之年就已经战功卓著，丝毫不输于他的父亲。
有传闻，魏琅的生母不过是魏府里低贱的奴婢，不过是偶然的机会才和魏都尉春风一度，随后便生下了庶长子魏琅。
而在楚嘉宁的印象里，魏琅此人吊儿郎当，平日里尽没个正行。可萧玄宁今日一见，却觉得不尽然。
能以一个低微的身份在朝廷疆场游走几载，还与当朝太子殿下关系密切，绝非是个善类。
楚明修这时才注意到跪在地上的婢女，他看也不看青窈，只淡淡地说了句：“起来吧。”仍旧紧紧盯着萧玄宁不放。
从表妹嘉宁意外去世到今日，他才敢来吊唁祭拜。原因无他，只要他一瞧见楚嘉宁那张镌刻在心中的秀颜，总会想起另一个人。
可今日前来，骤然瞥见活着的楚嘉宁，原先那张常带怯懦温吞的面容此刻却意外的同记忆中那个明媚如风的女子重合。
不，不会的。她确实已经死了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同那人生得一模一样的嘉宁表妹。
是自己魔怔了，怎么能认错人呢
楚明修垂首，神情更加颓丧。心底的酸楚涌上喉间，苦涩难言。
“还还活着？！”魏琅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再睁眼一看，萧玄宁依旧完好无损地站在他的面前。
他砸了咂嘴，惊骇道：“娘欸，奇迹再现了呀！”
“欸，修修，你又傻了不是？咋不说话呢！”魏琅戳了戳身侧的楚明修，歪头唤道。
楚明修陡然回神，他侧眸剜了魏琅一眼，没好气地冷哼：“闭嘴！”
“你凶老子作甚，人家小郡主活着是好事。你老哭丧着一张脸，已经持续一个月多了”魏琅丝毫不顾及楚明修那要把他活吞了的眼神，接着滔滔不绝道。
“”
“青窈，我们走。”萧玄宁兀自拉着青窈，不欲再理会那两人。
她可没空陪他俩在那边玩闹。
“啊，是”
魏琅眼望着萧玄宁的身影慢慢消散在他的视线后，才小声嘟囔道：“这嘉宁郡主不会真被鬼附身了吧？不然怎么变得如此高傲冷淡”
而楚明修却恍若未闻，死寂沉沉的双瞳渐渐燃起一簇微光，犹如死灰复燃，燎燎闪烁。
宽阔敞亮的正厅里，言戎正负手而立，静候来人。
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传来，言戎回头看去，萧玄宁正伫立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来了。”言戎手抵住唇角，沉声道。
萧玄宁低声应了一声，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楚嘉宁从前每见到言戎，都会上前轻挽住他的臂膀，甜甜地唤几声‘爹爹’，父女俩的关系可谓是十分融洽。
可如今这副躯壳里居住的不再是以前那个乖巧温柔的楚嘉宁，何况由于北泽国和南漓国僵硬的关系，言戎还算得上是她的死对头，这声亲昵的‘爹爹’，她委实叫不出来。
言戎见状，神情变得有些复杂。自从小女儿苏醒以来，说话方式行为举止好似换了个人一般，若不是她还记得这府里的一切，言戎都要怀疑她是否真的被游魂附了身。
两人都缄默不语，氛围陡然降到极点。
最后，还是青窈出来解了两人的窘境。
“将军，”青窈对言戎俯身行了一礼，言辞恭敬恳切。“郡主许是刚清醒来不久，对外界还有些不适应。奴婢提议，不如先让郡主回房休息，再请宫里医术高超的太医来为郡主看诊一番，也好了解郡主的身体是否有异常。”
“嗯，是该如此。”言戎摆了摆手，又细细叮嘱萧玄宁：“这几日你便在这里好好休息，我会进宫一趟去请太医来为你诊治。有任何不适你就派人来将军府向我报信，自有我替你解决。”
话音一落，言戎又看向青窈，面露威色道：“好生照顾郡主，若有个闪失本将定拿你们是问！”
青窈忙低头称道：“奴婢晓得！”
等言戎离开后，青窈便带萧玄宁来到楚嘉宁昔日所居的凤栖阁。
凤栖阁靠于公主府的西南方位，整座楼阁临湖而筑，择阳立之。清泉顺着奇石淙淙流淌，悦人耳目。百花争艳，柳荫成林。霞光穿过一道道罅隙，洒落满地的清辉。
萧玄宁漫步在石砖铺就的小道上，柔荑轻拂过道路两旁栽种的花卉，莺鸟蝶蜂伴着她的动作翩跹转绕。
清风和暖，衬得少女的俏颜愈加光彩夺目，摄人心魄。这一幕，连青窈都看得痴迷。
萧玄宁抬手挡在额前，一双凤眸眯起，透过指缝去感受细碎的阳光。
活着的感觉，真好。
从今日起，她便是楚嘉宁了。
从前南漓国的那些浮沉往事与她再无关联，唯有这埋在心底的新恨旧仇无法释怀。
萧玄宇，谢凌，还有母后!
萧玄宁不自觉攥紧的拳头咯咯作响，青筋逐渐暴起。
此仇不报，此恨难平！
是夜，万籁俱寂。
凤栖阁里，昏暗一片，唯有正屋里的一盏明烛在窗影下摇摇欲坠。
萧玄宁单手靠在脑后，仰面出神地凝着床顶。
正辗转反侧时，屋外忽地响起一阵轻微的异动。
有人来了！萧玄宁登时警觉。面露戒备地望向帘栊处，立在窗外的身影在残烛的映射下清晰可见。
‘吱呀’一声，两扇门扉被轻轻推开。
一道黑影轻盈地闪入屋内，尽管那人的步履已经尽可能的沉稳小心，可萧玄宁还是能分辨到此人距离她越来越近。
夜半三更，究竟是谁会来到她的屋里，难道是杀害楚嘉宁的凶手？
眼下她势单力薄，贸然惊动来人说不准还会打草惊蛇
萧玄宁心一横，索性闭上双眼，假装熟睡了的样子。
神秘人抬起一双瑞凤眼，目光如炬地盯着前方。呼吸略有些急促，像是要急于去验证一件重要的事情。
莹莹灯光下，纱幔层层披露，依稀还可见里面女子妙曼的玲珑身姿。
神秘人掀起轻纱，踮起脚尖缓缓来到她的身侧，与榻上的距离不过分毫。
眼前的少女早已沉沉睡去，如蝶翼般的双睫似乎还不安地抖动了两下。四周阒无人声，他甚至还能听见少女均匀的呼吸声。
神秘人探出手，指尖刚要触上少女的脸颊。可他稍一垂眸，余光忽地瞥见少女不经意间做出的小动作，手霎时一顿，又立即缩了回来。
少女双眉颦蹙，搭在锦被上的青葱玉指正忐忑地搅动着。
五指弯曲，食指摁在中指的关节处。
这个动作，他太熟悉了。
那个人，便常常做着这个动作。
“果然是你……”神秘人浑身轻颤，小声呢喃道。
他猛地抬手揭去面罩，露出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庞。
这声音……是楚明修！
如果萧玄宁此刻睁开眼来，还会惊奇地发现，这个她无比熟悉的人，现在正眼眶泛红地凝视她，眼神中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含情缱绻。
楚明修又站了片刻，才默默转身往门口走去。
半晌，萧玄宁骤然睁开双眼，浑身皆散发出一股冷意，与方才熟睡时展露出的纯净美好俨然不同。
纱幔掩去楚明修颀长精壮的背影，少顷，萧玄宁又听见了门窗关上的声音。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谨慎细致，仿佛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萧玄宁这时才掀开锦被，倚住玉枕暗自松了口气。
可紧绷的神经仍旧没有放下，楚明修今晚的到来，实在令她局促不安。
他不会发现自己的端倪了吧？
毕竟楚嘉宁是他嫡亲的表妹，其他人看不出这副身体的异常，可楚明修却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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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庶子，却在行军打仗方面天赋异禀。弱冠之年就已经战功卓著，丝毫不输于他的父亲。
有传闻，魏琅的生母不过是魏府里低贱的奴婢，不过是偶然的机会才和魏都尉春风一度，随后便生下了庶长子魏琅。
而在楚嘉宁的印象里，魏琅此人吊儿郎当，平日里尽没个正行。可萧玄宁今日一见，却觉得不尽然。
能以一个低微的身份在朝廷疆场游走几载，还与当朝太子殿下关系密切，绝非是个善类。
楚明修这时才注意到跪在地上的婢女，他看也不看青窈，只淡淡地说了句：“起来吧。”仍旧紧紧盯着萧玄宁不放。
从表妹嘉宁意外去世到今日，他才敢来吊唁祭拜。原因无他，只要他一瞧见楚嘉宁那张镌刻在心中的秀颜，总会想起另一个人。
可今日前来，骤然瞥见活着的楚嘉宁，原先那张常带怯懦温吞的面容此刻却意外的同记忆中那个明媚如风的女子重合。
不，不会的。她确实已经死了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同那人生得一模一样的嘉宁表妹。
是自己魔怔了，怎么能认错人呢
楚明修垂首，神情更加颓丧。心底的酸楚涌上喉间，苦涩难言。
“还还活着？！”魏琅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再睁眼一看，萧玄宁依旧完好无损地站在他的面前。
他砸了咂嘴，惊骇道：“娘欸，奇迹再现了呀！”
“欸，修修，你又傻了不是？咋不说话呢！”魏琅戳了戳身侧的楚明修，歪头唤道。
楚明修陡然回神，他侧眸剜了魏琅一眼，没好气地冷哼：“闭嘴！”
“你凶老子作甚，人家小郡主活着是好事。你老哭丧着一张脸，已经持续一个月多了”魏琅丝毫不顾及楚明修那要把他活吞了的眼神，接着滔滔不绝道。
“”
“青窈，我们走。”萧玄宁兀自拉着青窈，不欲再理会那两人。
她可没空陪他俩在那边玩闹。
“啊，是”
魏琅眼望着萧玄宁的身影慢慢消散在他的视线后，才小声嘟囔道：“这嘉宁郡主不会真被鬼附身了吧？不然怎么变得如此高傲冷淡”
而楚明修却恍若未闻，死寂沉沉的双瞳渐渐燃起一簇微光，犹如死灰复燃，燎燎闪烁。
宽阔敞亮的正厅里，言戎正负手而立，静候来人。
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传来，言戎回头看去，萧玄宁正伫立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来了。”言戎手抵住唇角，沉声道。
萧玄宁低声应了一声，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楚嘉宁从前每见到言戎，都会上前轻挽住他的臂膀，甜甜地唤几声‘爹爹’，父女俩的关系可谓是十分融洽。
可如今这副躯壳里居住的不再是以前那个乖巧温柔的楚嘉宁，何况由于北泽国和南漓国僵硬的关系，言戎还算得上是她的死对头，这声亲昵的‘爹爹’，她委实叫不出来。
言戎见状，神情变得有些复杂。自从小女儿苏醒以来，说话方式行为举止好似换了个人一般，若不是她还记得这府里的一切，言戎都要怀疑她是否真的被游魂附了身。
两人都缄默不语，氛围陡然降到极点。
最后，还是青窈出来解了两人的窘境。
“将军，”青窈对言戎俯身行了一礼，言辞恭敬恳切。“郡主许是刚清醒来不久，对外界还有些不适应。奴婢提议，不如先让郡主回房休息，再请宫里医术高超的太医来为郡主看诊一番，也好了解郡主的身体是否有异常。”
“嗯，是该如此。”言戎摆了摆手，又细细叮嘱萧玄宁：“这几日你便在这里好好休息，我会进宫一趟去请太医来为你诊治。有任何不适你就派人来将军府向我报信，自有我替你解决。”
话音一落，言戎又看向青窈，面露威色道：“好生照顾郡主，若有个闪失本将定拿你们是问！”
青窈忙低头称道：“奴婢晓得！”
等言戎离开后，青窈便带萧玄宁来到楚嘉宁昔日所居的凤栖阁。
凤栖阁靠于公主府的西南方位，整座楼阁临湖而筑，择阳立之。清泉顺着奇石淙淙流淌，悦人耳目。百花争艳，柳荫成林。霞光穿过一道道罅隙，洒落满地的清辉。
萧玄宁漫步在石砖铺就的小道上，柔荑轻拂过道路两旁栽种的花卉，莺鸟蝶蜂伴着她的动作翩跹转绕。
清风和暖，衬得少女的俏颜愈加光彩夺目，摄人心魄。这一幕，连青窈都看得痴迷。
萧玄宁抬手挡在额前，一双凤眸眯起，透过指缝去感受细碎的阳光。
活着的感觉，真好。
从今日起，她便是楚嘉宁了。
从前南漓国的那些浮沉往事与她再无关联，唯有这埋在心底的新恨旧仇无法释怀。
萧玄宇，谢凌，还有母后!
萧玄宁不自觉攥紧的拳头咯咯作响，青筋逐渐暴起。
此仇不报，此恨难平！
是夜，万籁俱寂。
凤栖阁里，昏暗一片，唯有正屋里的一盏明烛在窗影下摇摇欲坠。
萧玄宁单手靠在脑后，仰面出神地凝着床顶。
正辗转反侧时，屋外忽地响起一阵轻微的异动。
有人来了！萧玄宁登时警觉。面露戒备地望向帘栊处，立在窗外的身影在残烛的映射下清晰可见。
‘吱呀’一声，两扇门扉被轻轻推开。
一道黑影轻盈地闪入屋内，尽管那人的步履已经尽可能的沉稳小心，可萧玄宁还是能分辨到此人距离她越来越近。
夜半三更，究竟是谁会来到她的屋里，难道是杀害楚嘉宁的凶手？
眼下她势单力薄，贸然惊动来人说不准还会打草惊蛇
萧玄宁心一横，索性闭上双眼，假装熟睡了的样子。
神秘人抬起一双瑞凤眼，目光如炬地盯着前方。呼吸略有些急促，像是要急于去验证一件重要的事情。
莹莹灯光下，纱幔层层披露，依稀还可见里面女子妙曼的玲珑身姿。
神秘人掀起轻纱，踮起脚尖缓缓来到她的身侧，与榻上的距离不过分毫。
眼前的少女早已沉沉睡去，如蝶翼般的双睫似乎还不安地抖动了两下。四周阒无人声，他甚至还能听见少女均匀的呼吸声。
神秘人探出手，指尖刚要触上少女的脸颊。可他稍一垂眸，余光忽地瞥见少女不经意间做出的小动作，手霎时一顿，又立即缩了回来。
少女双眉颦蹙，搭在锦被上的青葱玉指正忐忑地搅动着。
五指弯曲，食指摁在中指的关节处。
这个动作，他太熟悉了。
那个人，便常常做着这个动作。
“果然是你……”神秘人浑身轻颤，小声呢喃道。
他猛地抬手揭去面罩，露出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庞。
这声音……是楚明修！
如果萧玄宁此刻睁开眼来，还会惊奇地发现，这个她无比熟悉的人，现在正眼眶泛红地凝视她，眼神中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含情缱绻。
楚明修又站了片刻，才默默转身往门口走去。
半晌，萧玄宁骤然睁开双眼，浑身皆散发出一股冷意，与方才熟睡时展露出的纯净美好俨然不同。
纱幔掩去楚明修颀长精壮的背影，少顷，萧玄宁又听见了门窗关上的声音。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谨慎细致，仿佛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萧玄宁这时才掀开锦被，倚住玉枕暗自松了口气。
可紧绷的神经仍旧没有放下，楚明修今晚的到来，实在令她局促不安。
他不会发现自己的端倪了吧？
毕竟楚嘉宁是他嫡亲的表妹，其他人看不出这副身体的异常，可楚明修却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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